“啊？为什麽不是三皇子？”

“三皇子生性多疑，现如今身边无人可再用。而四皇子野心勃勃，太子……现在察觉已经太晚了。”

兰月盈内心震惊，谢瑾将人看得如此透彻。还是故意这样说，想要试探她。

“圣上正当壮年，即使他们兄弟斗得再兇，到头来还是不如一道圣旨。”

她想象自己还是个什麽都不懂的姑娘。

谢瑾笑着摇摇头，没再说了。

回到谢府，兰月盈再三思索自己与谢瑾下午的对话中，有何不对劲的地方。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

她找到自己藏在衣服堆里的东西，紧紧地握住，好像要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五五

被兄长的话伤到, 兰月盈也想过，是自己的过错。要不是她主动去谢瑾私会，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是, 她并不是干坏事的人啊！

打伤月荷的人并不是她，谢瑾信封中夸大的事情，根本不是那样的。

为什麽，为什麽现在所有的错误都要归咎于她一个人。就是因为她还懂得愧疚吗？

她被禁足在后院的一处小屋中, 门窗紧闭, 里面很黑。

“放我出去！我有话与阿兄说。有人吗？”

兰月盈在屋子里拍门，叫道。

又喊了好几次, 就在她以为外头没人时，有人叹气道：

“兰姑娘，您还是消停会儿吧。老爷说了, 不管发生什麽事都不能打开这扇门。等他气消了，自然会放您出去的。”

“我不出去。我只是有话要和阿兄, 帮我传个口信，也不行吗？”

兰月盈喊完后，外面的人不说话了。任凭她在里面怎麽说, 闹出怎麽样的动静也都不理睬。

阿兄这回真的生气了,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兰月盈心想。

她靠坐在门后，安静下来。她想起自己刚来兰家时，那时候父母刚去世不久, 她身着麻衣，以为天都要塌了。

是阿兄, 他将她带回家, 让她与他们住在一起。

她有些后悔了，也许不该追求所谓的自我。按着嫂嫂的安排, 嫁个有利兄长的人，也很好。

在漆黑的房间内，很容易失去时间的概念。

只是短短一天，兰月盈几乎都要崩溃。来送餐的丫鬟不说话，只是将餐盘放在门口。

在夜里，她一点儿也睡不着。屋子里漆黑如墨，她甚至出现了幻听，远远听见嘈杂的脚步声、叫喊声，甚至还有刀□□入□□的声音。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下的。

再醒来是听见外头有陌生人在大喊：“还有活人吗？”

活人？

她笑，自己昨晚的噩梦实在是太真实了。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

“有人！这里。”她实在是需要与人说话。

那声音顿了一顿，似乎是在确认回答的是人是鬼，又或者是在和别人商量。

很快，兰月盈听到房门外的脚步声，有很多人。他们对着门上的锁发愁，一起合力打开了这锁。

刺眼的光芒照进来，眼睛适应光线后，兰月盈警觉起来。

“你们……是谁？”

并不是对陌生人的警觉，他们一看便知是官府的人，而是对于外头昨夜发生了什麽有所猜测，但并不敢相信。

“兰姑娘。”

她看清楚了他们眼中的怜悯与同情。

“发生了什麽？”她颤抖地问。

他们摇头，想不到该用什麽样的话，可以把伤害降到最低。

“阿兄呢？嫂嫂呢？月荷呢？还有囡囡……”

她顾不得其他，看到他们面上死灰一般的神色，沖出房间——

“先冷静下来，兰姑娘！”

无论时间过去多久，兰月盈再想起那段时间，无一不是模糊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去认尸，不知道自己怎麽跪在他们面前，浑浑噩噩地说了多少句，“你们活过来吧！我什麽都听你们的！求求你们了。”

可是无论多少遍，他们都是听不见的。

“兰姑娘，可别哭坏了身体。你的兄长与嫂嫂，要是活着，就是希望你能好好的。”

一条街的阿婶见了不忍，劝道。

后面，她听说兰啓元的尸体在府外发现的，在这条街的拐角处——那正是去往金府的路。

她终究是恨起来，恨起自己来，也恨起谢瑾来。

如果不是……

再后来，这一桩灭门案如春吹草长的速度传遍各处。兰月盈的外祖母也看见了，处理好兄长一家的后事，将人接到了京都。那时的兰月盈身患重病，沉重的打击与风寒一同击垮了她的身体。

她将一切都告诉了祖母。

“好孩子，这并不怪你。”祖母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