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舟渡(9)

作者:燕识衣


长廷一愣,很快点头应是,“您上回伤愈后还剩了几颗,就收在库房里。”

“去拿来,我有用处。”

**

沈妙舟匆匆回了屋,方才被卫凛掐伤的喉咙仍是热辣辣得痛,但她顾不上这些,立即寻来笔墨,写下一封密函。

“明日我与卫凛要进宫谢恩,你寻个机会将这个荷包送去城南帽儿巷第三家,冯记钗环铺,门口挂蓝幡的便是。”

沈妙舟轻轻吹干信纸的墨迹,对折后放进荷包里,递给盈霜,“若有人问,你便说是去替我取首饰的。荷包里的银子收好,那是给你的酬劳。”

“是。”盈霜点点头,接过荷包,退了出去。

吩咐完盈霜,沈妙舟才坐到铜镜前,微仰起头,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脖颈。卫凛下手极重,好在他清醒得快,伤处只留下几个淤红的指印,估计一两日便能消退了,只是明早恐怕得先敷层脂粉遮一遮。

微松一口气,她起身走到榻旁,胡乱蹬掉绣鞋,一头滚进了大红鸳鸯喜被里。

许是卫府的管家怕新夫人受凉,主屋内不仅烧着地火龙,还另摆了两个炭盆。可沈妙舟恰巧不是身子弱的姑娘,她像个小火人,手脚长年都暖乎乎的,一点也不畏寒,反倒最是怕热,甚至冬日里也喜欢吃冰酪酥山,故而每年入冬爹爹都要着人在地窖里多多存冰,以便她夏季消暑。

现下屋内热意蒸腾,灼得她更是烦闷,一双杏眸懊丧地盯着百子千孙纹样帐顶,眉心紧拧,脑中纷纷杂杂。

让盈霜去送的是一道派人细查卫凛的密令。

方才她在回来的路上,越想越觉得不对。

卫凛竟会中这种毒,他必然和杀手楼有说不清的渊源,可据她之前所查,卫凛的身世经历清清楚楚,没有一丝一毫缺漏,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身上一定有问题。

沈妙舟从怀里摸出那枚梭镖,举起来看了一阵,又收进掌心,指甲不停扣弄着上面的纹路。

七岁那年,她偷偷跑出公主府去寻阿娘,却在城郊遇上流民,护卫被沖散,等她再醒来就发现自己被掳进了杀手楼。

逃脱出去后,她生了一场大病,在杀手楼经历的事情已经记不太清,但仍常常会做噩梦,梦里都是同伴相残的嘶吼,还有人被割断脖颈垂死发出的“嗬嗬”声,无尽的血色,混杂着潮湿髒臭的泥土……每每她都被憋得胸口闷痛,浑身大汗地在夜半惊醒。

多年来,杀手楼一直让她恨得牙痒痒,许是多行不义自有报应,五年前,整个杀手楼竟在一夜之间彻底败落,所豢养的杀手尽数身亡,当初听闻这个消息,她还颇觉遗憾,只恨不是自己亲手报的仇。

可如今它怎会重现天日?爹爹呢,有没有落到他们的手里?

想到爹爹,沈妙舟的心就揪成了一团。

她原想寻机偷得卫凛腰牌就离开这里,如今看,恐怕没这麽简单,还得借着现在身份便利,探明卫凛和杀手楼的关系才行。

想得正入神,她听见盈霜微微提高了音量,在门外恭敬道:“姑爷。”

接着“吱呀——”一声,有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卫凛没事了?他过来干嘛?

对她起疑了?

沈妙舟一个激灵,匆匆把梭镖收进怀里,闭眼装睡。

卫凛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几息过后,在她身前停下。

沈妙舟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卫凛似乎弯下了腰,几缕发丝若有似无地垂落在她的颈间,带着沐浴后的清新水汽,凉凉的,有点痒。

他离得太近了。

沈妙舟的感官被无限放大,熟悉的降真香气侵略般地从四面八方钻进毛孔,她越发地不自在起来,心髒不受控制地砰砰急跳——他到底要干嘛?

要不,还是别装了罢?

心一横,沈妙舟猛然睁开眸子。

窗前□□凤喜烛忽地一闪,“噼啪”一声,爆了个灯花。

未等她反应过来,突然有一只手捏住她娇嫩的双颊,迫她张开唇瓣。

虽然隔着一层易容用的面皮,她也能分明地感觉到那只手微微发凉,要比常人体温低了些许。

接着,一颗小丸被丢进口中,又凉又滑。

那丸子的尺寸太小,竟然毫无阻碍地,径直落进了她的咽喉。

卫凛长指一收,手背在她颌下轻轻一推,合上了她的齿关。

沈妙舟大惊,“腾”地一下坐起身,捂着喉咙问他:“你你你喂我吃了什麽?”

卫凛站直身,瞥她一眼,淡淡道:“毒丸。”

沈妙舟顿时瞪圆了眸子:“!!”

来不及细思,她急忙趴伏下身子,将手指抵在喉间,试图将药丸逼吐出来,然而干呕了半天,什麽都没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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