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云川(70)
作者:言峭
这当?真是难倒了谢云生,开始在脑海中捕捞他的一言一行,可很?多细节她都想不起来了,有一瞬的挫败。
比起谢云生的茫然?,裴行川心头才?是巨浪翻涌。
这是头一回有人要为他过生辰,第一次有人问他喜欢什麽。
幼时的记忆冰冷又残酷,没有温情可言。离开金墉城后,母亲已经病逝,父亲也是沉疴在身,昏睡的时日总是多过清醒的。
后来去投靠了夏明昭,更是无自由可言,替她杀人,替她做了多少不干净的事?情。
若非父亲临终前的遗言,只?怕他仍是那般浑浑噩噩、满腔怨恨、满心杀戮的活着。
他是贪生怕死的,也是不愿受人差遣的,这些时日也曾后悔来到千机门,想要权势跟地位,想要立在最高之处不受他人控制。
可是在这一刻,他心头忽然?涌出几抹暖意,让他这苍凉的人生有了一丝阳光照进。
看?着她苦思冥想的模样,他弯了弯唇,又低念一声,“什麽都好?,真的。”
脑海中骤然?浮现?陈西石,林幽年?的面孔,他发现?自己?好?像有一点?想念他们了。
只?是陈西石已经不在了,他眸底又涌出一抹沉色,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天微亮,裴行川便攀着岩壁去寻路了。
谢云生睁开眼时,首先看?见的是一只?僵硬横伸的手臂,接着是一条蜷曲向下的腿,然?后就没动静了。
谢云生扶着墙起身走到洞口,侧身望去,还没看?到裴行川的脸,便听他有几分着急的声音:“师父,别站那,让一下。”
她退后一步,一道人影“嘭”的一声从崖壁上摔下来,就砸在她方才?站的位置。
那摔的姿势实在诡异,她顺着他高举的手臂看?去,竟在那手心中看?到一片盛满露珠的大叶,许是为了防止露珠洒出,叶子收尾交叠在一起,压在虎口边。
“你这是在做什麽?”
他小心翼翼地坐起身,先是看?一眼手心,这才?缓缓站起来,又恢複了以往沉稳的样子。
没有看?她,只?将手伸到她面前,淡声道:“没有果子,你先喝点?水垫肚子吧。”
这是特意采了露水让她喝?
古有卧冰求鲤,今有高崖采露,这徒弟当?真是有心了。
谢云生望着他苍白的唇,并没有接,“你喝吧。”
他这才?看?她一眼,眼眸动了动,不发一言。忽然?转身扬肘,显然?是要把露水连带着叶子扔出去。
她急忙上前拦住,捧着叶子一饮而尽。
他这才?满意点?头,唇畔也溢出一抹极淡的笑,“向西三丈远有山藤,我去把藤蔓拉到洞口,你便在此处等我吧。”
这本是师父该做的事?,还没老就让徒弟照顾,到底是不妥的。然?而如?今的她动一下都费劲,竟比这徒弟还虚弱了,只?能点?头应下,又嘱咐他注意安全。
顾虑谢云生后背有伤,裴行川便脱下衣衫包在她身上,确认藤蔓磨不到伤处才?将长藤绑在她腰上。将她送下后,拔出玄泉剑飞身而下,剑锋擦过崖石,泛出数道夹着光的石灰。
为了能及时接到她,他中途便收剑了,没有支撑险些被劲风拍到旁侧嶙石上,即便及时拔剑定住,面上也擦出了几道血口。
在藤蔓将尽时,裴行川一脚蹬向石壁,运起轻功揽住谢云生,一剑斩断长藤,两人一起向下跌去。
如?今离平地仅一丈远了,裴行川眼睛一闭,将谢云生拉到自己?怀里,让自己?的后背结结实实地砸下去。
然?而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谢云生打开遁云伞助他们平稳落在了地上。
看?着谢云生再次失了血色的面容,裴行川也沉了脸,声音不由得重了,“为何要随便用内力?”
谢云生扫他一眼,将他推开后才?道:“长本事?了,敢兇师父了。”
看?着那张平静却带有几分为人师长特有的严厉的面孔,裴行川攥了攥拳移开目光,深呼吸后才?淡淡道:“哦,知错了。”
说罢提着剑便径直朝山路走去了。
才?走几步便见一个身着粗布衣衫的妇人拎着竹篮迎面走来。
昨日看?见了那几个山匪,知晓山匪对此处很?是熟悉。如?今此处又出现?一个妇人,裴行川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她是好?人的。
在妇人开口前,已经拔出了剑,那妇人看?到他们也是惊愕不已,刚想开口问他们为何在此处,便见一柄长剑对準自己?,顿时吓得面色苍白,连连求饶。
谢云生打量着妇人,肤色黄黑,荆钗布裙,上庭狭窄,地阁方圆,眉眼间?虽有慌乱跟惊惧,却难掩柔和的神光。
“不得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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