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云川(30)
作者:言峭
天地变
密雨重袭,冰刀四落,惊雷阵阵,乌云积聚,天穹已然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何方宵小,还不报上名来!”
谢云生直身立于苍茫雨中,仰天长喝一声。
裴行川转眸望去,破旧祠堂里空空蕩蕩,老乞丐与侍从皆没了蹤迹。
又听呵笑一声,那人道:“本只是想将你们困于梦中,谁知让我发现此等惊世秘密。既如此,你们死在我手里也不冤,我就当为天下除害了。”
谢云生运起轻功落到一方高峻的屋顶上,一边驱动遁云伞引雷雨扫四方,试图找出那控梦人,一边冷声道:“好一个为天下除害,不过是你行恶的借口。国运已定,你杀一个裴行川,还会出现千千万万个裴行川,试问你杀得完吗!”
裴行川倏然擡眼,沉默望着谢云生。
虚空之中再无声音,只有浓得散不开的乌云,似是要将天地淹没。
乌云之中隐隐透出些许光亮,谢云生深眼望去,欲执伞拨开乌云,却被飞身而来裴行川拦住。
“天要裂了,快走。”
谢云生重新擡眼,果见那光亮正是道道蜿蜒爬行的裂痕。
四方之地开始坍塌,天穹摇摇欲坠。
偌大天地间,天欲崩,雨不止,雷不歇,地龙动,竟是无一处藏身之地。
二人在一片废墟中狂奔,只见两侧屋宇轰然坍塌,地面碎裂,浓厚的灰土起伏四散。
梦迟迟不醒,天地惶惶崩毁。
二人心头不免升起层层无望。
裴行川嘴唇翕动,神情苍白:“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谢云生挥伞挡开四方木石,转身望他,眼眸清亮,声音镇定:“你我已行拜师礼,你便是我谢云生的徒儿,即便不能同生共死,我也不会抛你而去,何来连累一说?”
裴行川蓦然怔住,四野昏黑似是顷刻间消散,木石雷雨也凭空遁去,只余谢云生以及她沉着有力的声音。
“愣着作甚!”
谢云生擡手握住裴行川的手,拉着他疾行于溟溟天地间。
可是天地间哪还有生路可走,雷雨绵绵下,地面已无一处平坦,穹顶亦是破无可破。
二人立于最后一处平地上,目视蜿蜒裂痕朝脚下爬来,头顶密雨几度砸弯人的脊背。
谢云生倒是从容一笑:“时也命也,罢了。”
裴行川望向谢云生,忽问:“你相信我吗?”
谢云生一怔,来不及言语便听裴行川道:“冒犯了。”
他抓住谢云生的上臂淩空而起,指骨顶开剑鞘,举剑迎天。
天地间呼啸不止,雷雨从天洞中洩出,但见玄泉剑周身紫光萦绕,一道剑光破空而去,直指苍穹。
四方之地逐渐朦胧,阔落山河尽收眼底。
即便裴行川的轻功无需内力,却要用内力运剑破长空,不过几息功夫,裴行川便有些力不从心,面上血色渐隐,筋脉t?尽起。
纵然这般艰险,裴行川仍挟着谢云生立于虚空,未曾坠落。
谢云生心觉有异,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看去,只见血色如水流上涌,涓涓不断彙入玄泉剑中。
谢云生神情一震,擡手握住剑柄,试图阻止他,“裴行川,快停下!人乃剑主,怎可让剑饮主之血,这与以身祭剑何异?”
裴行川置若罔闻,在剑交紫电时,侧首看向谢云生,昳丽的笑眼中带着重重深意:“师父,徒儿这般努力救您,您可莫要辜负徒儿啊。”
谢云生非但没有因此感动,反而怒火上涌,一掌推开裴行川,推出遁云伞,将他悬住,自己则握玄泉剑朝天穹斩去。
飞沙走石,雷雨纵横中,谢云生提剑贯天,足踩游风。
一剑破雷电,紫电惊雷轰隆一声四散开去,化作刺目火光撕破乌云。
二剑扫寒雨,不歇密雨因剑断裂,悉数涌于一方,如瀑悬天地。
三剑搅穹布,天裂如锦,剑入旋涡,穹布聚拢,瞬间掩住天崩之势。
气若游丝的裴行川扬起脖颈,紧盯谢云生的剑法,惊诧非常,未料想谢云生剑术如此了得。
可天漏得补,生门仍不现。
“老夫来也!”
忽听一道苍老却蕴含万钧之力的声音响起,密雨积成的千尺瀑中探出一只托着酒坛的手。
刘翁望着谢云生与裴行川揉了揉眼,拍了拍胸脯:“好好好,活着就好。”
说罢一挥手臂,酒坛旋动,暴雨如酒彙成一条瀑道,蔓延到谢云生与裴行川脚下。
谢云生拎起裴行川朝刘翁疾行而去,天地晃颤着阻拦,刘翁挥手一挡,四方之水席卷而去。
碎云飘斜,群山现容,野鸟横天,风送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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