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云川(223)
作者:言峭
蜀王跟冀王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他身?上的冕服,神情?阴郁,冀王道:“我们做什麽何须向你?彙报,陛下春秋鼎盛,又?何须你?来代政。裴纶,你?昔日跟在?妖后身?边,做下无数恶事。如今又?假传祖君神谕,迫使陛下禅位,禁陛下于长安,来位不正,必遭天诛。今日我兄弟二人便是来替天行道,替祖君清扫门户!”
“替天行道?”瞧着他们脸上已然淡下去的伤疤,裴纶心知是裴行川又?去示了什麽好,约莫是拥立他们即位之类,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忍不住讥讽一声,“替的是什麽天,行的是什麽道。无知竖子,竟也敢肖想?君位。”
一场等?了数日的大战一触即发,足足持续了三个时辰,因为行宫之内有内应,城门打开的远比预期得早。宫人惊惶逃窜,繁华的行宫中传来声声哀鸣。
行宫外?的山林中,一群人默然立着,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那辆奢贵涂着漆层的马车。
乱臣贼子裴行川便是坐在?这辆马车上,他的部将悉数随着二王入了行宫,身?边只有几个军士护卫着。这对于他们来说是绝好的机会,未曾禀明盟主便赶来邙山,机会难得,他们只能胜不能败。
随着曹明月一声令下,各门各派的侠客齐涌而上,不过眨眼间便攻到?了马车边,然而当他们兴奋地掀开车帘时被一张大网兜头罩住。
暗夜之中,传来一阵和?缓稳健的脚步声,他们擡头望去,竟见一个身?着素色衣衫,容色出衆的男子噙着笑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分明是温和?笑着的,他们却从那笑容中看到?一抹足以噬人心魄的邪冶来。
他们心知计划落空,却还是忍不住祈祷他不是裴行川,然而曹明月冰冷的声音击碎了他们最后一丝幻想?。
“裴行川,你?早知我们要来。”
裴行川平静看着眼前怒目之人,并?未作答,而是道:“想?活命吗?”
曹明月皱紧眉头,“你?什麽意?思?”
裴行川扯动嘴角,笑容添了一抹幽意?,“传信给你?们盟主,她若是来领人,你?们便可以走。”
衆人神色一凝,有人破口大骂:“裴行川,你?个奸恶小?人,想?用我们骗来盟主,想?害盟主,癡心妄想?,我们即便是死也不会答应你?的!”
然而曹明月注视着裴行川,脑海中划过数道思绪,首先可以确定的是盟主武功高强,定然不会任他拿捏。随后便是回忆起他们师徒的往事,猜测他不会伤害盟主,许久后点头道:“好,我这边传信盟主,至于盟主来不来,便不由我们决定了。”
裴行川撩起眼帘,淡漠颔首,却道:“这信我来写。”
谢云生收到?传信时,在?庭中默然坐了很?久,长指将那纸张揉成?一团,又?慢慢铺平,看着上头无比熟悉的字迹,心头泛出一抹苦涩来。
贵盟少侠做贼被擒,领人请赴永宁楼宴。
大家?都说这是绝好的机会,一击毙命,此间诸事都能有一个了结。谢云生听着他们一递一声,言来语往,没由来地烦躁。
刘听夏看出她面?上的疲倦,送走所有人后弯身?坐到?她身?侧,“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永远都不知痛。你?不用听他们的,在?江夏死里逃生后,我想?了很?多,这世上永远都只有自个儿是最重要的,所忧所苦,所伤所悲,无人能够切身?体会。你?虽是正一盟盟主,肩负救民济世重任,可你?也是谢云生,是一个有喜怒哀乐的人,有眼耳口鼻七意?的人,我相信在?此事上没有人比你?更能做出準确的判断。”
狼九屠城那日,岳礼父亲病重,刘听夏恰好跟岳礼一起去了村庄,逃过一劫。因为经历过江夏饑荒,见过百姓流离,也管控过银粮,所以刘听夏对粮食的感情?分外?複杂,离了江夏后便做起了粮食买卖,如今正一盟的半数开支都是由刘听夏承担。
时隔多日,再回永宁楼,谢云生心中升起层层惆怅来。
此时已经是五更天了,夜色渐浅,月已坠到?天边,提着灯行走在?静寂无人的长道上,周遭俱是一片漆黑,却在?擡头时能望见一抹光华。不是月辉,而是远处高宏的楼阁上传来的光芒,数盏灯笼悬在?楼边,如一层瑰丽的轻纱将楼覆盖,点亮行人的前路。
再走出几丈远,拐过一条街巷后,她远远看见一人提着宫灯立着。这熟悉的画面?,似极当日在?江夏,想?起他当日孩童似的叛逆举动,她不禁笑了,心口又?禁不住泛出一抹苦意?来。
他是一个很?沉稳的人,大约只在?她身?边流离出那些脆弱,不能示人的心绪来,只是他们为何走到?了这一步,为何站到?了对立面?,他究竟有什麽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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