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云川(20)
作者:言峭
幽长的街道,只有零星烛火摇曳,四面漆黑一片,偶尔传来野禽的哀鸣,林幽年双腿如灌铅一般,寸步难迈。
裴行川瞥颤颤巍巍的林幽年一眼,握着剑柄,用剑鞘抵着他的背,声音带着威胁:“林幽年,你若再磨磨蹭蹭,我便将你丢出去喂狼,随后让李之鹤去给你作伴。”
不知哪一点刺到了林幽年的神经,林幽年一挥衣袖,转过身来,眼瞳分外明亮,先是看一眼谢云生,见谢云生没有表示,才对裴行川道:“小子,你最好对我好一点,不然老子就算是死也不带路。”
谢云生被这二人吵得耳朵痛,当即抓住林幽年的衣领,不耐烦道:“指路。”
林幽年刚说出一个字,就被裴行川抓住另一边衣领,裴行川将林幽年拎到一边,对谢云生道,“他不老实,我带他走前面。”
说罢,裴行川运转轻功朝西面长街行去。
谢云生与陈西石紧随其后。
夜风灌耳,林幽年望着脚底如落叶般忽有忽无的烛火,深吸一口气。
落到一方奇巧的屋檐上时,他的思绪方回笼,笑里带冷:“裴行川,我还没指路呢,你怎麽就带我到了地方?”
皓月爬上穹顶,星辉闪烁,四野终于有了光亮,高峻的山伏在天边,环抱一方烛火繁旺的庭院。
谢云生立于一颗百年古树上,眺望远处大宅,顿觉富贵豪阔。
陈西石靠在树干上,眼底划出一道讥讽,怪声怪气道:“当真是书中自有黄金屋。”
李之鹤近在咫尺,林幽年一拍裴行川的肩膀,催促道:“愣着做什麽,走啊。”
谢云生执伞欲行,耳畔再次传来低哀的鸟鸣,忽远忽近,却看不到半只鸟影。
四人连忙捂住耳朵,然而鸟声嘈杂,绵延不尽,似有百千只鸟朝他们围拢,即便捂住耳朵,也难逃鸟鸣入耳。
怀璧罪
意识昏沉下,谢云生擡手封掉听觉,陈西石与裴行川相继而行,林幽年纵然头晕目眩,却也察觉到几人的动作,当即现学现用。
月悬天边,夜如砚台里泼出的墨。
成群的鸟儿朝寂静的山岭飞去,影入月下,化作星星点点的碎光,消亡在天地一色中。
裴行川指骨顶着剑鞘,忽然转身拂袖,一剑劈向虚空。
只听一声凄绝的短鸣,一只沾上些许金粉的鸟儿半空折翅,化作飞灰随风飘去。
陈西石浓眉一挑:“我就说为何总是见不到鸟影,这鸟颜色这般深,往林子里一藏谁还能分清它跟树。”
“真是稀奇,可是它是如何令人入梦的?”林幽年踮脚四望,目落一颗粗壮的大树,忽然喊道:“都在那棵树上,大家小心!”
封闭听觉的三人听不到他的呼喊,他只能沖最近的裴行川招手,裴行川握剑淩空劈去。
树枝摇晃,数只鸟朝裴行川飞去,宛如木笼般将他包围,更是机敏用喙去啄他的穴位。
陈西石见状,连忙施展轻功落到屋檐上,可他一旦出掌,势必会伤到包围圈中心的裴行川,只能用手臂跟拳头扑打鸟儿。
身周全是鸟,剑身也被鸟踩住,长剑无法施展。裴行川浑身被鸟啄得厉害,几乎站不稳,只能用内力震开鸟。
可鸟震开那一剎,他的听觉也因之打开,绵绵鸟鸣沖进他两耳,整个人顿时困倦地不像话,身形摇晃,不知何时便会从檐坠落。
谢云生打退一群鸟后,飞身落到檐上,护在裴行川面前。
裴行川迷茫掀眼,看到谢云生后一愣,刚想言语便被一群鸟撞落。
李府内,静寂非常,只有风吹草木的声音,裴行川捂了捂疼痛的脊背,望向四方,烛火摇曳,空无一人。
分明鸟鸣在耳,却没有丝毫困倦之感。
裴行川飞速起身,擡头望去,仍见兇悍的鸟四飞。
心觉有异,飞身回到檐上,沖谢云生做了个手势,告知宅内情形。
谢云生回望不知疲倦,不断攻击他们的鸟群,明白鸟是除不完的,当即抄起两块碎瓦片砸向陈西石以及缩坐在一角双手抱头的林幽年。
李宅烛火长明,却不见一个僮仆。
四人立在庭院中,目光紧锁一扇扇紧闭的门窗。
“奇怪,方过戌时,即便鸟鸣令人入梦,外面也不该一个下人都没有。”陈西石环视四方,奇怪道。
林幽年不以为奇,“日日睡生梦死,傻子都该发现有异了。梦中悦目娱心,现实敲骨吸髓,既要入梦,自然早早找地方舒服躺着了。”
陈西石反问道:“那院子里那位看门老伯呢?他日日入梦,当已习惯,为何还要给我们送饭,是他不想舒坦躺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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