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庭晚(39)

作者:笔走长宁


青兰点着沈听芷放入篮中的祈愿牌,有些疑惑道:“小姐,多了两个。”

沈听芷弯起眉眼,轻笑道:“总要给谢老夫人也求一求。”

青兰点了点头,在旁边的案上,将拴着红绳的祈愿牌一一摆开,“小姐。”

沈听芷执起笔,蘸了朱红的丹砂,提笔在竹牌上落下殷红的名字。

待写完了家中衆人,青兰将空下来的两个放在她面前,问道:“剩下的姑娘要写谁的名字?”

沈听芷想了想,提笔用朱砂写上,“谢老夫人、永泰郡主、国公爷、谢家诸人……”

待写完了这一块,青兰问道:“这最后一个,姑娘可要给未来姑爷单独写一个?”

沈听芷擡起指尖,轻轻勾起祈愿牌上系着的红绳,轻声道:“那便,给二公子也写一个吧。”

黄豆

话一出口,青兰便忍不住诧然问道:“姑娘,谢二公子可不是未来姑爷啊!”

沈听芷闻言,面颊上柔和的笑意也随之一愣,她愣了片刻,面上爬上淡淡的薄红,她有些羞赧道:“我只是,想给他祈福。”

她轻轻将祈福牌上挂着的红绳理顺,视线有些游离。

当初边疆告急,谢老夫人为求母亲出手诊治,被困江南,险些被押送回京。

其实那时候,她与母亲刚从边疆回来。

母亲担忧边疆战事,带着护卫远赴边疆行医问诊。

她那时候性子活泼,定要与母亲同行。

父亲虽然担忧,但也并未阻止,只是又增了几队护卫。

她与母亲彻夜赶路,终于到了边塞之地的雍州城。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战火连天的沙场,胡人的铁蹄卷着滚滚黄沙纷至沓来,所过之处流血漂橹,旌旗倒折,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百姓沿街行乞。

将士死的死伤的伤,母亲支了个医馆,为受伤的将士和百姓诊治。

但雍州城的可用之人实在吃力,胡人一次次压境攻城,城池眼见就要守不住。

护卫带着她们混在流民里面往旁的城池撤退,在兵荒马乱之中,她被卷入了流民潮,与母亲失了联系。

许是她一身细软布料在蓬头垢面的流民里面太过扎眼,游走在边境的劫匪将她劫走。

待她醒来时,她已被困了手脚,丢在了茅草堆里。

狭窄漆黑的屋舍外,隐约听到一个劫匪□□地说着“长成那样,就算破了身子卖到倚红院也是天大的价钱!”

“我还没见过这样的美人呢,就让我先爽一把吧。”

不耐烦的驱赶之后,那人的妄想被打断。

但这并不能阻碍什麽。

当天夜里,那劫匪便推开了屋舍破败的木门,趁着月色伸手向她抓来。

她所有的惊呼全都堵在喉咙里,呆呆地瞪着眼,连瑟缩颤抖都忘了。

就在绝望将她漫透之时,剑入骨肉的闷哼声响起,劫匪瞪大眼睛,直直倒下,就这般失去了声息。

腥热的液体模糊了她的视线,破开的门扉后,圆月高悬。

她只看到高大的战马上,一席白色衣角跨马而过。

沈听芷收回思绪,回过头对青兰摇头道:“刚才的话莫要乱说,二公子保家卫国,我们身为大业百姓,平白享了庇护,怎能用儿女情长之事辱了二公子名声?”

她颊畔扬起,潋滟秋水眸中蕩起浅淡笑意,“我想祈愿二公子平平安安,无灾无痛。”

青兰低下头,也知自己方才的话有多鲁莽。

索性此处并无旁人,并未叫人听了去。

青兰点了点头,低声询问道:“姑娘可要给谢大公子也祈一个?如此也能莫叫旁人抓到什麽话柄?”

沈听芷想了想,她与谢二公子无缘无故,她心中的事自然不能与旁人说,若是真论起来,怕会给他惹了麻烦,便点了点头道:“再祈一个吧。”

青兰诶声,揣着香火往佛祖旁侧的小僧那里去,又捐了一个祈愿牌。

沈听芷提起朱砂笔,在祈愿牌上渐次落笔。

*

偏殿之中,一身玄衣绯领华服的男子端坐于合窗前,墨发用鎏金云纹紫金冠高束,如竹节般瓷白匀亭的手端起面前新沏的茶盏,从容端方的举止,让他周身有些锋利的气度看起来没那麽生人勿进。

净空方丈推门而入,对着谢时宴合手念了句法号,“阿弥陀佛。”

谢时宴并未回首,净空方丈娴熟地取来药箱,搁置在案桌上。

谢时宴伸出手,放在脉枕上。

净空方丈出手探脉。

片刻后,他收起脉枕,点了点头道:“将军的脉象,较之年前,已平稳了不少。只是将军身上的伤,还是得小心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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