捅了太子一刀后(75)

作者:枝期


姜君瑜不想去想这些答案,脑袋昏昏沉沉的,钻进被褥里不去想,感受空气一点点稀薄,在好似又要死了的空间里找到自己是活着的证据。

因着缺氧,倒叫她脑袋更加昏沉,所幸这样反而叫人更容易入眠,姜君瑜在半梦半醒里也能沉沉睡去。

陛下有令,说皇后歇息不用灭灯,小桃何曾见过这样的,以为陛下是故意刁难人,不许人睡,后面发现熄了灯娘娘反而睡的不好,这才嘱咐守夜的宫女都不许熄灯,是以这栖梧宫,入了夜倒成皇宫中最亮的一处地方。

亮也有亮的好处,起码守夜的时候没那麽辛苦。小桃想,刚要进去看娘娘有没起夜吩咐,就被人拦下了动作。

姜君瑜睡觉不老实,自小都是,梦中似乎不大安稳,柳眉皱着,眼睫有些湿润,在烛火下发出一点晶莹的亮。

来人轻手轻脚地用帕子碰干了眼,又将她掀下去的被褥盖好,最后熟门熟路地往她被褥里重新换上一只还热的暖炉。

静静地等了半柱香,姜君瑜可算睡得安稳了点,眉头松开一点,只是看起来还是不高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我还没不高兴呢。裴琅一边想,一边摸了下人的手腕。

不热,于是又往她被褥里塞了一个暖炉,把被子塞得鼓起来一个小小弧度。

很像从前姜君瑜赖床时钻进去的样子。

她赖床的时候说话会拖着长长的音:“——好裴琅,好殿下,我再睡一会好不好。”

不好。

裴琅心说,很想这个时候把人叫起来,听她说话——什麽都可以,骂人也可以,只要是活生生的就可以。

可是半夜扰人清梦实在不好,于是他只能把手指抵在对方腕侧,感受脉搏轻微的跳动。

枯坐了不知道多久,天边有一点晨曦进来。

可惜姜君瑜很少出栖梧宫走走,不然就可以知道,栖梧宫是全皇宫日出时最漂亮的地方了。

裴琅下意识地躲开那几缕暖阳,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合眼,稳了稳心神,松开覆在姜君瑜腕上的手指,退出了栖梧宫,仿佛从来没有来过。

今日没有,昨日也没有,往前的许多日都没有。

*

可惜汤婆子没用,姜君瑜醒来后不知怎麽,发了一场大烧,意识迷迷糊糊,仿佛飘蕩在空中,听见外面很嘈杂,怎麽也醒不过来。

宣政殿同样一片大乱,郑朝鹤是其中最镇定的一个。

他沉稳地命太医上前给裴琅包扎伤处,又让那个跪在地上的方士退下,最后还有閑心同十七说笑两句:“啧啧,这血跟不要钱似的。”

十七小心翼翼瞧里面的人一眼,低声咕囔:“还是做神棍有钱。”

因着失血过多,裴琅面色更加白了,唇上的血色也退了大半,垂着眼看过来的时候更淩厉更阴恻恻了,叫十七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了,老老实实上前。

“栖梧宫那边的来话,说只是昨日玩了雪,冻着了。”

裴琅的眼睫很快地颤了下,连带着手腕也动作了起来,刚刚包好的伤处又渗了血,他低声,好像等人回应又好像没有,只是问:“真的麽?”

“真的。”郑朝鹤上前,示意他看看自己的手:“臣估摸您再糟蹋,走得都要比娘娘快了。”

裴琅闻言,却是难得笑了下,郑朝鹤猜出他在高兴什麽,又不说话了。

栖梧宫的太医安排了一茬又一茬,裴琅的令下了一道又一道,都是往那头送东西照顾的。

他信不过很多人,这些事都叫十七亲力亲为。

平日最清閑的十七难得忙了起来,忙不叠地领了命。

他一面走,一面低声同郑朝鹤:“我看我要不也去出个家,同陛下说皇后娘娘身子体弱,念上些神神叨叨的话,我看陛下也言听计从,一高兴,保不齐我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郑朝鹤狠狠弹了他脑门:“小声点,那位天师据说真不是一般人……”

十七捂着头呜呜叫:“再怎麽不一般也不能叫陛下每月放几轮血啊,我看陛下也是魔怔了,不过是发个热……”

*

姜君瑜不觉得自己是得了什麽大病,不过是身上滚烫了点,脑袋昏了点。除此之外一切都好端端的,只是栖梧宫的宫人进了又出,太医也战战兢兢,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他冷汗涔涔地搭上她的脉搏,隔着手帕都能能感受到对方冰凉的手指,倒叫她惊了又惊。

不是吧?!

刚莫名其妙的回光返照,看这样式,是不是又要死了?

姜君瑜一个头两个大,只敢小声地开口:“可是有什麽不对麽?”

那太医被吓得更惨了,就差没扑通一声跪下了,他抹着汗,喏喏:“娘娘不必忧心,不过是寻常风寒,好好用药,不消几日便能散热退烧。”
上一篇:剑出鞘 下一篇:春庭晚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