捅了太子一刀后(70)
作者:枝期
姜君瑜挣了下,想拽出手,无法,加上实在不好当着家中人的面,只好任凭他抓着,嘴上不冷不热刺他几句:“太子殿下琼枝玉叶,怎麽还千里迢迢来一趟。”
裴琅不动声色,没有回应她,反而低声:“有台阶。”
姜君瑜不情不愿地擡脚迈过,继续:“我也不是非要殿下来迎亲的,你我都知道……”
“姜君瑜。”裴琅打断她,抓着人的手紧了一瞬。
他垂眼,然后看到对方皓白的手上被握出来的红印子,又放轻了力,有些无奈:“你表兄表嫂夫妻不睦,琴瑟不调……”
关你什麽事?姜君瑜没想出具体因果,心中默默给人白了一眼,嘴上又要刺人。
可是那握在手腕上的五指忽然沿着腕子覆在她五指上,顺着指缝插入,是一个很亲密无间的相扣姿势。
掌心相触给姜君瑜搅散了心,她垂下眼,着住眼里的情绪,在混沌的思绪里,听见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服了软。
“还有,我想见你。”
*
上了轿子之后姜君瑜的心非但没有平静下来,乱糟糟地更像一团搅乱了的针线,远远的,叫她只能听到周遭喧闹的人声,像隔着一团雾,怎麽也听不真切。
她垂下眼,稳住心神,掌心汗湿了婚服一片,她伸手捋平,反应过来后手又飞快收回,自己也说不清楚什麽情绪。
只能听到在混沌之中,有兵将的甲胄声。
轿撵很平稳地在东宫门前落定,太子妃是要从堂堂正正地从正门走进去的。姜君瑜再怎麽不愿,也不能给姜家丢脸。
她挺直背,颇不情愿地拽住裴琅递过来的一截红绸。
周遭的人声更嘈杂了,好似在议论着,那些言语无孔不入,叫姜君瑜没有办法忽视。
她忽然不安起来:“知竹!”
知竹连忙握着她的手腕:“小姐!怎麽了!”
然而知竹的手很快被拨开,裴琅的掌心也带着一点潮意,好似他同姜君瑜一样很紧张似的。
掌心有些凉,隔着薄薄的红绸拉住她的手指。
他没有说话,周遭的人声也静了下来,好似刚刚只是错觉一场。
然而姜君瑜就是觉得,有什麽东西在一点点碎裂,摇摇欲坠,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红盖头可不能掀开!不吉利啊!”观礼的女官连连出声,三步并做两步上前,要将姜君瑜的盖头重新掩好。
裴琅拦住了她,她接下姜君瑜刚刚拽掉的红盖头,静静地垂眸,看着她目光的方向,好似十分无奈和不解:“怎麽了?”
没有异样。
姜君瑜定定地望了眼姜府的方向,一双眼发干发涩,努力说服自己眼见为实,什麽都没发生。
她艰难地动了下唇,可是最后还是没说话。
红盖头重新被盖上,她的视线又成了一片模糊的红。
姜君瑜的心跳得飞快,自己也说不清,跟着礼官一步步进行繁琐的礼仪。
盖头被取下,戴上凤钗,又拿上却扇,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知竹不知道去哪了。
惴惴不安被加剧,她忍不住握住裴琅递过来手:“知竹呢?”
裴琅没有应话,视线落在她握着自己手腕地手上,然后伸出手,一点点展开,和她扣住手指。
姜君瑜挣了一下,又放弃了,她皱了下眉,声音不知道为什麽有点发涩:“知竹……”
“她在。”裴琅回她,视线放到一侧的礼官上,礼官忙不叠地开口:“知竹姑娘是姜府来的,要去投玉落金,祝太子同太子妃往后t金玉满堂,马上就回来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知竹就跟着东宫的婢女匆匆赶到,她低着头,低声喊了句“太子妃”,马上重新托住姜君瑜的手。
一颗心这才平静下来,姜君瑜艰难扯了下唇,想笑一下宽慰她,却又忽然顿住。
手背之上,落下一片湿润。
*
满堂的宾客喧哗,陛下身子又有故了,连太子的喜宴也来不了,好在其他皇亲国戚顾及裴琅,没有一个告病扫兴的。
太子殿下成亲,是大邺一顶一的喜事,无论真心或假意,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明明早上没吃什麽,姜君瑜却莫名地觉得反胃,绞得她呼吸都急促起来,苦水翻涌。
觥筹交错间,她和裴琅拜了天地和高堂。对拜的时候,她看到裴琅一向疏离的脸上也有了丁点笑意。
太子殿下和玉面菩萨似的,脸上常带着或真或假的笑。
姜君瑜原以为自己能分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她也曾少女怀春,觉得那一点真笑弥足珍贵,叫她无论如何也会原谅裴琅做的事。
可是事到如今,她终于不得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