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殓(58)
作者:四维棱镜
“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东西我应该见过,”泰宁手抚摸着白胡子,缓缓开口,“大概是三四百年以前,我曾经在沿海遇到过这种煞,它的本体形似蜘蛛,却住在水里,鱼靠两边的腮呼吸,它没有这个东西,所以就蛰伏于岸边,遇到过路人就将他们拖入水里,人有了腮,它也就有了活气。”
“可这些人灵识耗尽之后就没了价值,如同起垢生尘的过滤筛,发挥不了作用,自然就会死亡。”
可两人听完后却同时皱起了眉头,燕北声悠悠地托着下巴,淡声重复了一句:“沿海?”
可他们这是深山。
而且他们来青山这么几天了,更从未听说过这里有海有河,又怎么会盘据着那个东西?
“等后面有机会找方叙问问,”蒲炀最后说。
泰宁二人到得晚,现在已经快凌晨,蒲炀睡觉前下意识地往窗边望了眼,没再看见和昨晚一样浩浩荡荡的队伍,不知道是何均去世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今晚没有,”燕北声站到他旁边,抄着手扫了一眼窗外,安静得死寂,连虫鸣都几乎没有,他转头看着目光沉静的蒲炀,“不睡觉?”
“不睡。”
燕北声微挑了下眉梢,看着他没说话。
“我刚收到信息,听说我的第二个任务来了,”蒲炀朝他挥了挥手中的信纸,“但忘性大的泰大爷貌似忘记了,我决定再等等他。”
果然没过多久,敲门声响起,正是记性不好的土地爷,气喘吁吁地递给他一个文件夹:“刚收到的,你的第二个任务。”
“你的刚刚过得还挺长,”蒲炀接过来翻了两眼,随口问他,“我还以为我只负责泰宁市。”
“哎你这话说的,”泰宁选择性忽略他的前半句话,义正言辞道,“你们临时工的工作性质非常灵活,随机性足,发挥的空间自然也大。”
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的土地爷这番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大概是“临时工没有地区限制,好比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苦力蒲老板老板皮笑肉不笑地朝他扯了扯嘴角。
泰宁轻咳一声,功成身退:“行了我也不打扰了,你先睡,有什么事明天说。”
蒲炀这次的任务目标依旧是捉捕一个逃走的生魂,是青山的一个十岁大小的男生,叫杨雨申,脑梗去世,五天前消失,至今没有消息。
燕北声和蒲炀现在对于睡在同一张床上已经相当坦然了,临睡前燕北声看另一边还在看资料的蒲炀表情有些不对,还表示了适当的关心:“这次的目标有难度?”
“不是,”蒲炀摇摇头,把文件夹合上,问他,“这个男孩的关系网上显示,他的母亲是杨连萍,我老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杨连萍?”
蒲炀看向他:“怎么?”
“带我们进村的女人就叫杨连萍,”燕北声简短道,“我听他们提过一嘴,她似乎是青山村的妇联主任。”
蒲炀瞬间了然,可下一秒脸色却更不好看了。
好一会儿,燕北声才听他开口继续道:“杨雨申五天前就失踪了,杨连萍三天前接的我们……”
难怪不得那天的杨连萍手上也绑着一根孝布,难怪不得那时他明明在村口听到哀乐,到了方叙家反而又消失了。
如果那几天办葬礼的根本不止方叙父亲一个人呢?
如果当时办葬礼的还有名叫杨雨申的男生呢?
可蒲炀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有哪个地方不太对,好像是一个很非常明显的细节但却被自己忽略了,是什么呢……
旁边已经躺下的燕北声却突然出声,语气有些耐人寻味:“不过那天杨连萍接我们的时候可并没有表现出丧子之痛,还是说……这位杨妇联主任的抗压能力强得有些过分呢?”
他的尾音拖得很轻,轻轻巧巧地落在蒲炀耳边,却如同深雷炸裂。
没错,是杨连萍的态度!
蒲炀仔仔细细回忆完所有细节,几乎将杨连萍的每一句话都在脑海中跑了一遍,几乎可以断定,那时候的杨连萍,出了手臂上系着一根象征性的孝帕以外,再看不出有任何伤心的地方,反倒是对他们两个外人的忌惮表露得十分明显。
真的会有母亲对孩子的去世如此淡然吗?
蒲炀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有些反常。
身边的人突然细细簌簌动了两下,几秒后有冰凉的指尖松松握了下自己的手腕,燕北声带着懒散的嗓音送至耳边,带着点隐约戏谑:“还不睡小心变成泰大爷。”
蒲炀活络的思维在想到泰宁那略显稀疏的毛发后倏然静止,片刻后决定不理会他重新捡起琐碎的线索,下一秒不出意料,又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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