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逐渐消失(44)
樱花就这么呆住了,睁着眼看那双明亮的瞳孔,就像在流着眼泪,强烈的感情,让她不忍心拒绝,这个人,是真的,痛苦挣扎着....红衣女子一只手指尖插入那双圆软的丸子头,又松了开来,她的一双绸缎散落了,缠绕进了那树间。
从镇字上呼来的风,吹打着拴在樱树上的绸缎。
第66章
菱歌从睡梦中醒来了,依旧有些迷糊,端水洗漱,木盆中阳光粼粼,倒映着自己的脸,他抬头,不自觉地推开触手可及的窗,窗外没有人,只有练习跳跃的绿衣蚂蚱、嗡嗡的飞虫、啄食的小鸟。
一天又一天晃过,他渐渐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东西,世界好像换了颜色,是独自一人的清冷色调,同样是在夜晚点烛翻阅书籍,同样是行走在空荡荡的大院中,却有个身影在脑海中如影随形,唯一记得十分清楚地,是那双飘荡的绸缎,再不见了。
菱歌偶尔会在找些什么,不经意地搜索大门边,不经意地回首。
一年来,他找了很多地方,找到的,却只有意外的如常,他偶尔会在空气中捞人,像触碰着谁,据说,饥荒止住了,因为一场酣畅淋漓的沛雨。
他偶尔会喃喃自语,不久又恢复正常生活,但心脏就像被偷偷挖空一角,却不知是谁挖空的,这样的感觉,令人难受却又无法难受。
每晚入睡前,都会有期待,就是,第二天清早,一睁眼,听得见有人说“早上好。”
有时候,泪水糊满了眼眶,就是流不下来,他没有流泪的理由,只有心脏告诉过自己,那里似乎,曾剧烈地跳动过。
你,是谁?我,又是在思念谁啊?如此想,见一面该多好....
他是不是着了魔,入了邪呢?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念头。
“菱歌,那个小姑娘呢?”嘴边有颗痣的老人家,扇着扇子,悠哉地问他。
他回答不出来,只好支支吾吾地走开,空荡荡地,像是有一块石头堵着心脏,闷闷地。
夏天又到来,夜晚凉爽的空气吹拂,菱歌望向远处的樱花树,喃喃:“你在等谁呢?”
晚上睡觉偶尔会做梦,但第二天,他会什么都不记得。
某次收拾房间时,他在桌下找到一块牌匾,上面刻着两个字:
樱花。
他不停用手扣着上面的字,叹了口气,第二天,有人攀上那栽种着巨大樱花树的坡,喘着气,咯吱窝夹着东西,用一根粗红绳将这块木质牌匾挂上绕上了树干,一捆再捆,绑得严严实实。
菱歌盯着牌匾上的那两个字,还是没想起什么来,只是看着那两个字,便笑了,仰头闭眼感受这透着碎光的阴萌,嬉戏的微风,将两条细细轻柔的绸带送到他身边,在他身侧转了几圈,睁眼的刹那,便发现这两成双的缎带挡住了视线,
轻而易举地,便能伸手轻飘飘握住。
如梦一样幸福。
“菱歌。”
耳边轻咛,呼唤过他姓名。
只记得,有人在樱花幕中,哭得稀里哗啦,那双无比可爱的绸带也化成一瓣又一瓣的樱花,被岁月碾成春泥。
恍惚间,白驹过隙,该忘的不该忘的,已经一干二净。
夏虫语寒,菱歌翻到一封精致的信,从中掉落出一页纸,打开只剩两个字,在中间一大块本应空白的地方。
爱你。
若说真要给一个结局,那便是年终四十,二十成婚,育二子。
第67章
“你,为什么想当除妖师呢?”男子发现自个儿的小徒弟,不爱说话,也十分抵触与陌生人,却对有关除妖的事情极为专注,于是握着那肉肉的小手,问道。
那无神的表情终于露出一抹微笑,“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同龄人,喜欢这个喜欢那个,我,找不到喜欢的东西,也找不到喜欢什么东西的理由,可某次发现那个作法的地点,我害怕的同时,忽然发现,特别好玩,越深入,那东西就越吸引着我,不断地给予我回应。”隐藏在微笑下的脸暗暗语道:那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我相信,只有我可以,他人无可替代。
一个回眸,就发现,合拢的花瓣在阳光下晶莹剔透,隐藏在纷飞樱花海中的那个妖怪。
白白嫩嫩地趴在枝稍,水汪汪的眼睛瞧自己。
喉咙发不出半声,看一眼就撇过了头,憋着内心的欢喜,如今只有一个念头冒出心头:好可爱。
生活是很复杂的,并没有书中描写的非黑即白,有时候,你做做坏人,有时候,我也会卸下好人的帽子,变成坏人,身份从好人与坏人两边不断切换,换来换去,也不知谁玩了谁。
以自己的准则批判一个人的不对,有人会说,太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