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逐渐消失(23)
“哈~噗!”她双手推出两发雪球,正中他面部,“痛不痛?好不好玩?”她甚是恶劣顽皮地又扔出两发球弹。
他:.........
扶额,等会儿还是自己扫雪。
“樱花,你去找小孩子们玩吧。”他又被砸中几次后,已经有些生气了,被砸的地方有点疼。
“嗷~哦。”于是她开始努力搓雪团子,准备一场恶战。
“樱花你之后就住这儿了吧。”
以为他声音太小她会听不见,没想到她的耳朵特别机灵,立刻就回答“好!”
鼻尖都落了雪花,她的面色依旧粉白,但他两颊有点冻得通红,像熟透的桃子。
菱歌照着自己的身高大概又模糊地刻线,“樱花,帮我数数你有多少线了。”
“来啦来啦!”她搓完一颗就蹦过来,站在墙头,伸出拇指旁的手指,触碰冰冷的砖块。
“一二三......十五!!”数的姿势从蹲着到弯着腰再到直起背,数到最后一个十分确认地大声道。
他刻完,吹吹凹槽上面的灰,又往那些淡了的印记上补痕,“那我呢?”
“一二三....十二!”她又自豪地补充了一句,“菱歌今年十三岁了!”
他一笔又一笔地划那永远比自己高几厘米的线,“那哥哥,今年,便十六了。”回身,擦擦女主沾满雪花水晶的小鼻子,“去玩吧,我要扫雪了。”
第34章
3岁,是个怎样的年纪呢?知道点儿,却连知道的那一点都模糊不清,可能记忆起来也是遥远的一天。
3岁,连一米五的桌案都够不到,大人走一步,便是他踉跄几步。
就是在这寻常的年纪,不寻常地会了比他年纪许多的东西,那些东西是什么呢?他记得清楚,却记不懂。
他大概知道,那嘴边长了个黑痣的不是他父亲,那两位忽远忽近的家主才是他双亲,而他也大概知道,大雪天里从门头抱来的,是母亲刚生下的孩子,是他弟弟,是他不许告诉任何人是他弟弟的弟弟。
母亲用一种独特的方式,教他习书阁里头的字,并不停叮嘱他,“不许喊娘。”
他也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吃了催化药似的成长。
“一定要照顾好弟弟。”这个弟弟叫’林云‘,母亲取的名字,但之后他从未当面喊过。
‘吟十里’也是母亲取的名字,他还不知双亲所做的一切都为了切断彼此的关系,只眼睛里偶尔呈现母亲会对着他撕心裂肺地哭泣,是什么会让一个女子哭得如此凄惨呢?
这样的生活持续着,不痛苦不平静,像天空中静静流淌着的云朵。
直到有一天,黑痣男人领了工钱离开,双亲也乘着大红的马车走了,那轱辘滚了几滚,他的生活便也滚了几滚。
“照顾好,林云。”
母亲走前叫他拿了房中的钱,尽快逃,带着弟弟走,那惊慌又不舍的眼神,失措又颤抖的动作,父亲在一旁站着,也示意他快逃,能走多远走多远,什么都不用思考。
他那么小的胳膊,抱着弟弟却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他,那像棉花一样的手臂抱着弟弟,没有离开,他不知无奈为何、不知离别为何,只是,本能地不想离开。
他连双亲会不会回来,都无法肯定,只是耳边响着温婉如歌的那句“一定要照顾好弟弟。”
是的,他一定要照顾好弟弟。
鹅毛的大雪从天空落下来。
弟弟因为饥饿在哭,他手忙脚乱地温着烂粥,案台太高,像是一面被扣烂的冰冷的墙,他撸起袖子,用小椅子垫着。
摇摇晃晃却摔下来,左臂烫出一片红,他只是擦擦被疼出来的眼泪,看到觅食的硕大的耗子,吞了吞口水。
暖炉里温着火,弟弟安静睡在被被子裹围的床上,而他在翻书,适时瞧瞧弟弟的睡姿。
时旺时弱的火,将那’异‘字照亮。
他神色凝重,露出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苍老与愤恨。
“什么,如此,作弄人。”他连咬字都不清楚。
那段对话,在眼前。
“这不是无用么?”父亲见母亲苦苦挣扎,亦也疲惫不砍。
“我们所有人的期望只是活下去!期望健健康康活下去!你也知道被发现会被抓走、被抓走之后没有自由什么都没有、一旦暴露什么怎么可能!有希望呢.....”母亲语无伦次地表达着,对这无名附加的命运。
雪中静谧又嘈杂,传来哧哧地撕书声。
第35章
母亲愤怒的喊叫还留存在脑海:
“很疼吗!这些都无所谓!那个伟大的人?他是怎么想的,我们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伟大?我现在清楚的是,无论如何,想自己的骨肉幸福的活下去!去鬼的背负责任!错了么错了么错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