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总想休了我(6)
封秋白的内心升腾起不安,他张口欲言,却听太子说道,“你退下吧,天黑路暗,多小心些。”
他这句话原本是无碍的,只是不知道为何封秋白心里一动,总觉得太子意有所指。允公公陪着封秋白出宫,允公公是兆恩皇后身边的救人,也伺候了太子多年。封秋白悄声问了问太子近况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允公公有点诧异,却还是仔细的想了想,“太子前些日子有些焦躁,着陈太医看过,说是上火,服了几剂药,这几日饮食也好,睡得也沉了许多。怎的有哪里不对,引得小公爷有此一问?”
陈太医是太医院院判,是兆恩皇后举荐的,是太子这边的人,他说的话可以相信。封秋白闻听此言,心里安稳了几分,但是他不过是凭感觉多问了些,于是谢道,“是我多虑,公公无需挂碍。”
两人一路无话,很快到了宫门。封秋白和允公公告别,走出了宫门。如今天冷,日光总是感觉不够用的,刚刚还是残阳如血,他这边不过走了一段路,天就已经黑透了下来。封秋白扭头看向皇宫大门,白日里的宫宇层峦叠翠,琉璃屋顶耀目溢彩,气势恢宏令人屏息。而这夜晚的皇宫黑影瞳瞳犹如巨大的怪兽,那摇曳的盏盏宫灯也似乎成了他嗜血的兽瞳让人不寒而栗。封秋白不知道自己心底会升腾出这样的感觉,他掐了掐眉心,将杂乱的心绪凝沉在心底,挥手招来早就等在一边的马车,快步登上朝裴府行去。
☆、惊变
到了裴府已经有些晚了,裴府的下人将封秋白迎到了书房。裴府幼年时封秋白来过几次,近些年却是再也没有来过了。一则卫国公府和安平郡主走的是两家夫人手帕交的关系,但是自打卫国公夫人病逝,安平郡主外出修行,两家就没了往来的理由。二则是康正帝重文轻武,又最厌恶结党营私,朝中大臣都是尽量避嫌。只是两家夫人向来交好,下人们都是知道的,因此对于封秋白十分的恭敬有礼,没有丝毫慢怠,是以虽然多年未来,却并不觉得生疏。封秋白进了府就明白了裴府那样乱的局势,竟然还能把裴若源养成那样的单纯性子,可见安平郡主治家的手段了得。毕竟安平郡主虽然在外多年,家中妾室看似风光,可是大家却都明白的很,家中主母到底是谁,所以没有人敢越雷池半分。
封秋白在屋中没有等多久,便听得门外有脚步响起,这步子沉稳,不似封秋白那般跳脱,却又有些闷,是上了些年纪的人,便不是裴家长兄裴如熙,封秋白瞬间明白来人是裴太傅,于是急忙起身相迎,道了声,“伯父!”
“贤侄久等了!”裴太傅笑道。
果然,来认识当朝太傅裴清文。裴清文年约五十,可是保养得当,再加上原本就容貌斯文,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只见他面容和缓,语带笑意,引着封秋白重又坐回了椅子上。
裴太傅和封秋白算不得亲近,如今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只是因为宗族里的几个老人和他说了待嫁女儿的事情,明里暗里都希望裴清文能够牵线搭桥,引荐一番。裴太傅身为族长,自是义不容辞的,只是差个理由,他和卫国公家关系一般,又不想借自己夫人的关系,如今正好封秋白上门,简直是求之不得。
虽然说裴家家大业大,可是独木难支,朝中关系盘根错节,有扶持自然是好的,只是又怕有结党之嫌,因此将旁支的子女进行婚配,是许多大族给自己多寻条出路的做法。要说对封秋白的婚事上心的可不止他一个,封家是开国功臣、勋贵世家,到封秋白这里,已经传了四代,封家一脉单传,却个个骁勇,尤其是现任卫国公封战,当年一战成名,被封为战神,也许盛极而衰,封家这唯一的嫡子却因为身体羸弱不能习武。若是如此,也没这么抢手了,只是封秋白学武不成却是个过目不忘的神童,年少有为名冠京城。更何况是少有的遵循一夫一妻制的大家族,且只要两人相亲相爱,只要出身干净即可对于门第要求并不严格。因而全京城乃至全国想要嫁给封秋白的女子简直繁如星辰。
两人坐定,裴清文正寻思着如何将话题引到封秋白的婚事上面,就听见门外一阵嘈杂。
“封秋白,你找我来做什么!”
裴若源咋咋呼呼的从门外走进来,他刚从马场回来就听见仆从来报说封秋白上门找他有事,于是就着急忙慌得赶了过来。因为怕裴若源等的急,只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泥土,连衣服都没有换。如今他穿着的还是骑马的劲装,一身暗绿色短打,勾勒出他挺拔的身材,劲瘦的腰肢,看起来如同翠竹一般,自有一股子少年的韧性与朝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