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死敌如何成为情人(69)

作者:眼睁睁看着

莫一既然能开口,就猜到了莫二接下来能讲的话。

莫二单刀直入,他也不必藏着掖着,这坏事总要由一个人做,而那个人不能是他。

“那老二的意思是送小六和亲,保得瓯越一时安慰。”他的语气加深了几分,有点危险的意味,莫二都无需回头,便知是有人来了,甚至他还能猜出来人是谁。

果不其然,老国公,沈副相连带着主事的几个司长被小太监领着进了崇德殿,还恰好赶上了莫一的话。

莫二没言语,勾唇不置可否,这种主意不可能是莫一想出来的,背后肯定有那个人在出谋划策,那个人想必是卫斯没得跑了。

若是莫二没记错,按莫一的性子,就算举全城之力死战,也不会生出拿自己妹妹和亲的主意,他骨子里有得是越人的骄傲,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事干得出来,而卫斯说服他,想必是费了不少力气。

然而说服得了莫一,不见得能说服其他人。

这不听了个一星半点的老国公直挺挺一跪,一句:“王上,万万不可。”基本就堵死了所有路。

不仅他,就连几位司长也暗中点头。

瓯越和大梁王朝的官职不同,瓯越是由九支越人组成的国家,除去其余八家的家主外,朝廷事务基本分与四司管理,分别为刑罚司,书行司,礼乐司,南曹司,其中刑罚主管城中大小案件的审理和监督百官,书行司负责百官的考核,礼乐司顾名思义掌管礼仪祭祀,分管天下民政与财政,至于军曹司负责除九越亲兵之外的一切兵卒选举与考核训练。

初次之外还有一个虞部,掌水利土木工程以及渔业之政。

四司并一部的主事人全站这儿来了,都等着莫二发话。

换句不好听的话,莫一这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里里外外的好事他都想担了去,还不愿惹得一身骚。

莫二话在嘴边转了几遍,才开得口:“将小六送去上京也是迫不得已的法子,此刻若是有别的法子,我这个当兄长,又岂会出此下策。”

莫二的话也算合情合理,在场的这些人最年轻的也过了而立之年,能混出来,哪一个不是人精,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面镜子,分得清好坏,只不过需要个坏人来出头,到时候,被民众质问起来也好将责任推卸个一干二净。

而莫二就是被选出来背锅的。

而且这锅他还要背得心甘情愿,毫无怨言,岂不是难为人。

莫二面色沉了下来,颇有几分暴风雨之前最后的宁静之感,或许下一秒就要爆发。

对于将小六远嫁上京,莫二心里没个底,先不说依着莫陆泼辣蛮狠的性子,在上京一帮大家小姐中格格不入,即便嫁过去了,瓯越就这情况,全指望着她吹枕边风,帮不上她忙还要拖累她被人低看一眼,她要怎么在高墙大院里面自处。

莫二以前看汉人的史书,里面不乏被远嫁换取利益的女子,那些姑娘总是少不了被歌颂,而莫二心里总是不得劲,需要靠牺牲一个女子的幸福来换取那不知能不能成的暂时安定,本身就是男子们的失职。

姑娘们成了他们那最后一块遮羞布。

莫二终究是心软的,或者说他的心一向就比普通人来得柔软,明明有着最薄情的长相,但却比面含桃花之辈不知多情上多少。

然而在场的所有人都做了取舍,就连莫陆最为信任依赖的兄长都拿出了自己态度。

而现在把这个难题抛给了莫二。

他要表个态,其实这几句话他也多少展露了自己的态度。

屠龙的英雄难免要成为自己最不耻的恶龙,想到城墙之上,顶着枪林弹雨,死守的战士们,想到番禺城破,一城的百姓的下场,莫二在柔软的心也歹硬下来。

这个恶人他做定了。

“几位大人没上过城墙,自是不知道现今番禺城的严峻情况,几日的攻城战下来,城内能用的器械基本耗尽了,现今大梁的士兵已经攀上番禺城,全靠兵卒们肉搏,在这样下去,兵败是迟早的事情,与其长痛不如短痛,臣提议帝姬远嫁。”与其说说服众人,不如说莫二在说服自己。

莫一别过了头,长长叹了口气:“众卿家的意思是?”

他在等着在场的其余人点头应同,然后他在趁热打铁,拿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装作不情不愿,十分难为情的应下来,堂而皇之显露,我一点都没折了越人风骨,都是你们逼我的。

这样不就堵住了天下的嘴。

而其余人也打着这种算盘,因此没什么人开口,皆低着头,试图等到一个代表先站出来,他们好站队。

但能站在这儿的人每一个都不是傻子,越人自持的就是永不屈服的傲气,谁也没法子保证今个的话,不会被拿出来秋后单独算账,是成为失了傲气的懦夫,受人嘲讽,还是成为处于困境,只好断臂保全自个的悲惨英雄,就是个先后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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