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之花被摘啦(66)
都说穷奇性情残暴嗜血,却难寻其缘由......
或许,就是在某个寒冷深冬,当人们用所谓虚妄的“正义”将他最宝贵的朋友杀害时,永恒的黑暗,孤独与仇恨,便让他成为了真正的凶兽穷奇吧。
身体渐渐破碎成灰,四蹄皆飘向虚无,穷奇咧开大嘴,露出牙缝中血肉残渣朝两人笑起来:“哥哥,我要去找彩儿姐姐啦!我要见到彩儿姐姐啦!”
可二人皆心知肚明,妖魔死后便魂飞魄散,绝无任何转世可能。
这傻孩子......还能去哪找他的彩儿姐姐?
苏忘离拂袖挥手,一棵闪耀金光的巨大花树废墟中拔地而起,不出片刻便长成参天大树,流光溢彩的树身轻摇摆动,五彩缤纷的花簇摇曳飘落。
“小牛羔。”
彩儿清脆悦耳的声音从金色大树中传出。
熊涛波浪大河奔涌决堤,心中纷杂猛然破土而出。
这个小牛羔终是没能长大,嚎啕大哭,声音那般嘶哑无措,像个孩童犯下滔天大错,只能后悔的,含混模糊地重复一遍又一遍“对不起”。
冬风卷起齑粉四处飘散,落花点点,树下两人默默瞧着不断道歉的小牛羔,谁都没有开口安慰他。
彩儿最后临走时放心不下的依然是她的小牛羔啊。
将自己最后仅剩几丝灵力存于这棵参天大树中,只为与小牛羔真真正正的道别。
“小牛羔,别哭,男孩子不能随便哭。”彩儿脆声笑起来,声音里带些打趣。
穷奇立刻点头闭嘴,却依旧止不住抽泣,豆大泪珠颗颗掉落。
“小牛羔,别为我担心,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会为你开出映亮天空的彩色花朵,这样你就再也不会感到寂寞了。”
她说的慢,一字一句又很沉重,如同一双白皙柔软的手,像起初那般抚摸安慰穷奇。
“嗯......我来找你......”
终于,穷奇连污垢蓬杂的头发也融进风中,这具庞大凶恶,令人闻风丧胆的凶兽消失在黑水镇,消散于杂乱红尘中。
金光慢慢变暗,结界顿时消失,苏忘离再无更多力气支撑,微微缓了口气。
雕镂玉刻的偌大陈府此刻变成飘渺废墟,只有一颗盘根错节的花树挺立在中央,摇曳在镇中。
苏忘离踉跄朝那堆心脏走去。
原本的阵法被景湛劈开,心脏如同撒气皮球变黑发皱缩成一团。
而远处爆裂开的陈含笑四分五裂,连块完整的躯体都找不到,那些碎裂的尸体旁,是已经死.透的珍儿,她脸上带着温和满足的笑,躺在陈含笑身边。
多少个春夏秋冬,多少次心中悸动,多少天心碎坎坷,到最后,这个痴情的女孩始终没有离开黑水镇,到最后,她都选择和陈含笑在一起。
珍儿临死前一刻爬到陈含笑身边,一张白皙小脸混满泥泞,可是心中却是那般安详宁静,仿佛睡在陈含笑身边。
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你都是我心中最爱的翩翩少年。
黑水镇终于恢复平静,可换来平静的代价是那么惨痛。
穷奇口中那自称神明的人到底是谁,此刻无人知晓。
景湛回首扫过四周,镇民手中依旧各种刀棍剑斧,此刻正两三结群躲在不远处各个石墙后面,警惕的盯着废墟中的两人。
苏忘离眼神掠过所有人最有落在那粗布褴缕的妇人身上。
王大娘躲在几人身后,担惊受怕。
苏忘离拂袖动身,踏过层层石瓦砖块来到正浑身哆嗦的几人身前。
他每靠近一步那些人就朝后退一步,望着他的眼神比看见穷奇还恐怖,直到身后碰墙,退到无路可退之处,王大娘身前几人全部大喊这朝四面八方跑。
王大娘本想趁乱钻空子,可空子被眼前高大身影挡个严实,王大娘吓得欲哭无泪,一下子跪到地上想求饶,但求饶的话刚到嘴边,浑浊眼珠转两圈,似乎想到什么。
立马硬气,扶墙哆嗦站起来,睁大鼻孔怒气大吼。
“你,你不能打我!你们修道成仙之人不能随便打普通人!你,你要是敢打我!你也不好过!”她态度转换过快,语气强烈,双手叉腰,虽然两腿还在哆嗦不停,但看样子底气十足。
苏忘离陡然伸出一手擦过王大娘粗糙的面颊砸进她身后石墙中,光滑石墙就这样被硬生生砸出个洞,细密裂纹从拳头下蔓延开来,石墙密密麻麻的裂声尽数爬进王大娘耳中。
苏忘离开口,声音冷如冰,眼神狠如刃:“谁告诉你的?”
话说的简洁,可听者心中明了。
景湛在苏忘离一拳下去前便已经迅速到其身边,以防他做出什么后悔的事。
他这师父脾气暴躁,性格差劲,做事从不考虑后果,若是此刻气急将这婆娘打一顿,他是打过瘾了解气了,但天上那群老神仙却有题可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