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之花被摘啦(222)
那一夜的记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如同狂风暴雨般在景湛心中电闪雷鸣。
怎么也没想到,那一句话,那五个字,竟然能变成一把刀扎在苏忘离心里,让苏忘离疼那么久。
“我想回去的,我想回蓬莱找你的,可是......我上不去......我......我找不到你......什么都没有了......”
七十七把剔骨刀,一把一把刮在苏忘离骨头上。
“疼吗?”景湛问。
苏忘离看着他,像个受欺负的小孩,点点头,道:“你不要我......心里......疼。”
没想到苏忘离说的是这个,景湛抬手将眼角泪水擦去,哑着嗓子问:“那剔仙骨呢?疼吗?”
本来问什么都如实回答的苏忘离突然不说话了,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双眉紧蹙,平日冷淡的一张脸此刻憋成包子褶,眼中泪水打转,好久好久,他沉默了太久,可景湛就这么等着。
久到窗外寂静无声,连悠风都不再吹动,苏忘离垂眸缓缓点头,哽咽又委屈道:“疼......真的...好疼啊......”
眼眶中打转的泪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流,景湛伸手将苏忘离搂进怀,势要将人揉进自己血肉之中。
苏忘离呆楞着,任凭眼泪留下来,感觉自己肩膀上的粗衫被水浸透了。
耳边是颤抖不停的声音在说:“苏忘离,不疼了,以后不会让你再疼了......师父,对不起......”
他听苏忘离说过太多“对不起”,可没想到......这三个字,应该是由他来说。
第二日醒来,苏忘离完全不记得自己昨晚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只觉得景湛似乎比往日更......不要脸了,看向他的眼神深情太多,让他平白无故起一身鸡皮疙瘩,而且更加黏人了,时不时跟在他身边,问他做什么也只是摇头不说话,简直已经没脸没皮到极点。
甚至苏忘离有些怀疑这人脑袋一抽筋,多了前世的记忆,便试探地问道:“你爱喝青梅果子酒吗?”
景湛没明白苏忘离的意思,道一句:“没喝过,师父想喝吗?想喝的话徒儿去给你买。”
“不了不了。”苏忘离立马摆手拒绝,之后皱眉不耐烦道:“别叫我师父,我们已经......”
“我知道我知道,不叫师父,叫哥哥。”景湛眨巴眨巴双眼,一脸乖巧懂事地看向苏忘离。
本想说“我们已经恩断义绝”,可到嘴边的话被景湛这么一打断,硬生生给憋回去,朝他翻一个大白眼,便看似不慌不忙地逃开。
而景湛就眼巴巴跟在他身后,像极了一只吐舌摆尾忠心耿耿的猎犬。
苏忘离实在受不了,趁吴家儿子下地干活时喊住他,顺手拿一把锄头塞给景湛,将人往吴家儿子身边一推,道:“他今日同你一起下地做活。”
“啊?”景湛本来乖顺地点点头,等听清楚苏忘离说的话,才立马反应过来,张大嘴眼巴巴看向苏忘离。
那撒娇的神情对苏忘离而言已经完全没有作用,只见他手一摆,朝吴家儿子道:“看着他些,别叫他偷懒。”
就这般,撒娇磨滑在苏忘离面前已然不管用,景湛被吴家儿子拉住朝外走,一步三回头地消失在林中。
吴家的田离得不算远,以往景湛只在附近拾些干柴罢了,今才算第二次正儿八经过来干活。
苏忘离话都说清楚了,吴家儿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不要钱的苦力,便对景湛道:“你去翻翻那边的地。”
景湛虽然不想做,但苏忘离把他支过来,就是听他师父的话,也要将就着把这些活给做完。
抡起锄头想要将这几亩地全都翻个遍,谁知这快到正午,日头充足,晒得他直犯懒,这几亩地越翻越大,怎么也没个尽头。
“音离,你过来帮帮我,我一个人做不了......”
头脑被晒得昏沉发热,不知怎么这句话脱口而出,可当他说完自己又愣住。
他方才......在叫谁?
吴家儿子离得不算近,听得也不真切,隐约听到景湛喊声,便抬起头直起腰伸手摸一把汗,大喊道:“你刚才说什么!”
脑袋里混沌至极,如同浆糊被搅得天翻地覆乱作一团,耳边嗡鸣声此起彼伏,风声树叶声喊叫声此刻全部消失,似是有什么不断在自己脑袋之中横冲直撞,像是要挣脱束缚。
音离......
头疼欲裂......
明明就在脑海之中,明明已然有些眉目,为何却无法再想起更多来?
“景湛!别翻了,这天实在太热了,走,咱回去吃饭去,明明都要十月了,太阳怎么还是这般毒......”
吴家儿子眼看这过了晌午太阳依旧毒辣,便扛起锄头朝景湛喊一声,自顾自地嘟囔起来。
——“柏苍!别做了,快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