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之花被摘啦(215)
“苏忘离,你究竟在做什么......你从未告诉过我你的心中所想......你总是在让我猜......”景湛无法动弹,只得缓慢开口,眸子中的猩红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琉璃色清眸,身上也再无炙热燃烧。
“我好累......师父......”
直到眸中全部恢复至原本的琉璃色,景湛浑身像被抽空一般,嘴中喃喃着昏过去。
苏忘离这才停手,两只手腕不受控制地颤抖不停,身后突然出现一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只见那尾巴如同点点繁星,自尾尖缓缓消失在黑夜中,到最后只剩下半条,被苏忘离施力隐去。
他小心翼翼地下床,站在榻边将薄被给景湛盖好,夜里风凉了许多,不如往日那般闷热。
他站直身子,一双漆黑狐狸眸忍不住眨一眨,泪就又顺着脸颊滑下。
“景湛......你不要我......我能去哪啊......”
一开口,竟是带些委屈,哪还有往常那般冰冷高傲模样。
他颤抖着伸出那只占满鲜血的手,想去抚触景湛的脸颊,可就在要碰到的那瞬间,手指顿住,隐忍地蜷缩起来,直到最后离开这里,他都没有碰上那张脸。
眼见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合欢池中的灵蛙依旧不知疲倦地叫着。
可空气却没那般闷热,风清月明,天高气爽。
立秋了?
苏忘离想。
之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今日......立秋了。
两年多了,他将景湛领上蓬莱,已经那么久了......
这两年......应是他这上百年来,最开心的两年吧......
拂袖而去,直冲九重天。
而房间之中,景湛紧蹙双眉,浑身哆嗦着蜷缩在薄被之中。
冷,刺骨冰冷——
漫天大雪,地上早就堆满一层厚厚的积雪,对于瘦弱的景湛来说,简直寸步难行。
“饭做好了吗!”
一粗布麻衣打扮的女人自身后房间中出来,带出一身热气,手拿一把扫帚,朝不远处的景湛扔过去,大喊道:“还不去做饭,在那偷什么懒!”
景湛双手抱住头,躲过那把扫帚,回头怯弱地喊道:“娘......我过不去......雪太大了......”
谁知一听这个女人立马来脾气了,拖着紧裹棉袄的臃肿身子直接跑过去,拿起扫帚就抽上景湛后背,一下一下使足了劲。
“给你说过多少遍!没外人就别喊我娘,还真当自己是我亲生的!不知道哪里扔了不要的野种还有脸喊我娘!你当我们养你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你能干活!快点,做饭去!”
景湛被打怕了,顾不得背上的疼痛和冻僵的脚踝,手脚并用连滚带爬跑进炊房。
女人这才将扫帚随便一扔,嘴里念念叨叨:“要不是我肚子不争气,谁愿意养你......”
骂骂咧咧回了房。
他被这家人捡回来时已经有五六岁,什么也不记得什么也不知道,饿了三天,因为给了半个馊掉的芝麻饼,就跟着这家人回家了。
虽说经常打他骂他,可景湛心中对这一家也是感激的很,他生的瘦弱,一脸戾气,也不怎么说话,村上没什么人喜欢他,也没人愿意跟他玩。
不过他经常安慰自己,有一个家,有爹有娘,就很知足了。
渐渐地景湛长大,就这么重复一日日打水烧饭洗衣种地的生活。
终于,女人的肚子有了动静,请来郎中说她爱吃酸,胎动明显,必然是个男孩。
两口子全都兴奋不已,毕竟老来得子,定是开心。
景湛就在门外悄悄地听,听到是个男孩时,满足地笑起来,用满是乌灰的手擦了把更加黑的脸,喃喃道:“我要有弟弟了......”
转身兴高采烈进了炊房,做饭去了。
两口子因为有了自己的孩子,对景湛越来越差,打骂越来越多,尤其是女人,仗着自己有孕在身,将景湛当奴隶丫鬟一般,想着只要供他吃喝,那就容不得他有半点怨言,就得像个狗一样听话。
其实景湛根本就没什么怨言,爹娘让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有时候被打伤了,就忍着,等伤口自己结疤,慢慢好。
他总是安慰自己:“我有家了......有爹娘了......有弟弟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一切......都不能再糟了。
世间妖魔横行猖狂,或许是坏事做多了连老天都看不下去,这两口子终究也未能幸免。
那夜,景湛睡在角落那间不起眼的小柴房之中,听到门外喊叫声越来越大,起初因为自己听错了,可后来才发现那就是从自家院子里传来的。
待他出去看时,他那所谓的爹和娘早就躺在血海之中,身体被不知什么东西撕咬分离成几块,惊恐着睁大双眼不肯瞑目。
他吓得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沾了一手的血,地上太滑,他怎么挣扎也没站起,还将自己弄得浑身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