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宫春暖+番外(129)



男人总归跑不掉的,但是她太急,反而弄巧成拙。

当下便下床,谁知道脚在床底下滚凳那里左右寻觅,却只有一只,竟是死活不见另一只。

一时问道:“鞋呢,我的鞋呢?”

阿畴一眼看过去,却见另一只绣鞋就躺在滚凳后面的角落,绣鞋旁是一织锦的绣包,隐约可以看出里面装着女工指针等物。

那针指显然是以前希锦用过的。

他可是记得很清楚,那一日午后,他过去宁家宅上回话,过去院落中,却见廊檐下,希锦懒懒地坐在矮凳上,偎依着门扉,正低头做一件荷包。

暖阳下,她那指尖儿削葱一般,剔透净白,才用凤仙花染过的指甲娇艳莹润。

她见到他过来,便冲他一笑,问他怎么这会儿过来。

他说有事找阿郎回话。

她说爹爹不在家,不过却不让他走,让他过来,拧着小眉头,很有些犯愁地问他,她这荷包做得如何。

阿畴看过去,绣的猫儿扑花蝶,勉强能看出样子,若说灵动好看,那是万万不沾边的。

不过他看着那绣样,还是说好看。

因为他说好看,她眉眼都泛起笑来,明媚璀璨,堪比春花。

只是后来,他知道,她含羞带怯,将一荷包塞到了霍二郎手中。

霍二郎一把捉住她的手,把她拉到了怀中。

回忆犹如冰冷的江水,几乎把他淹没,让他窒息,可是此时,他耳边传来希锦的声音。

她正喃喃地道:“绣鞋呢,怎么好好的不见了!”

阿畴轻攥了攥拳,缓慢地抬起眼。

恍惚中便见午后的暖阳透过那薄绿轻纱洒落在绣房中,绣帘轻垂间,榻上是一团儿粉艳艳乱糟糟的锦被,而那才刚刚午睡醒来的小娘子,粉面上尚且残留着睡痕,发髻慵懒地散落下来,眉眼也未曾舒展,就那么纳闷地低头寻她的绣鞋。

眼前一幕是鲜活旖旎的,将往日那黯淡的回忆遮盖。

他微出了口气,单膝蹲下来,拿起那双鞋。

紫罗遍地金的绣鞋,在他手中便显得玲珑一只,精致小巧。

希锦便轻“呀”了声:“你早看到了,竟不给我,害得我好生找!”

说着间,她理所当然地对着他翘起脚来。

阿畴蹲在那里,给她穿那双鞋,沉默而温柔。

希锦哪里知道这一会儿功夫,自己那郎君心中已过万重山。

她满脑子想着大娘子,也想着自己的绣鞋,又想着肚中饥饿,要用些什么了。

这么想着,她低头看过去,阿畴那双手确实好看,指骨均匀,修长玉白,那是尊贵人才能有的手。

可现在这双手正捧着自己的脚,给自己穿鞋,动作缓慢温柔。

她心里便泛起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什么,酥酥痒痒的。

其实人都是很实际的,比如她家赘婿给他跪在那里穿鞋,她觉得稀松平常,没什么,不应该吗?

可现在皇太孙跪在那里给自己穿鞋呢……那滋味自是不同。

想着间,阿畴已经为她穿好鞋,他放下她的脚,就要起身。

可谁知道,希锦却一抬脚,那脚便轻抵在他的肩头,故意多用了几分力气,隔着那金贵衣料压着他的肩膀。

阿畴没说话,也没看她,静默地等着,等着她这胡闹过去。

然而希锦却倔开了,竟还用腿儿轻擦过阿畴的颈子,缭缭绕绕,似有若无。

阿畴在那清淡的幽香中,无声地抬起眼。

没有谴责,也没有沉迷,只有置身事外的冷清。

希锦便觉无趣。

她放开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丢了魂呢!”

或许她还是更喜欢看他眼巴巴馋着肉骨头的贪相,那种什么都顾不上,就等她一口吃的那急样。

她收回了腿儿,起身,懒散地下了床。

阿畴伸出手来,顺道捡起了那女工指针绣包,随手扔到了一旁。

之后,装若不经意地道:“以前还见你做些女工,自从成亲后,倒是没见你做过?”

希锦:“前两年不是还给芒儿做过一件兜肚嘛。”

阿畴侧首看过去,她正对镜整理着发髻,仔细看着她那翠钗正不正,左右看着打量。

他开口:“是吗?荷包之类的小物,也不见你做了。”

希锦心里惦记着事,其实没什么兴致提这些:“我针指上不好,便是做个荷包什么的,手都要扎出血,没什么事谁做那个,让底下丫鬟做就是了,穗儿针指功夫好,若要用,让她做就是了。”

阿畴:“以后别在我面前提穗儿,我不用她做的。”

声音冰冷,透着疏冷和排斥

希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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