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美强惨始皇徒弟(7)

作者:迟暮年
辰时六刻,前来接琉璃的銮舆准时停在玄凝殿外。

鲛族銮舆与人族不同,并无人马助力,而是用灵力驱使前进的。

青铜铸造的銮舆在鲛族甚少使用,最主要的原因是青铜制品在这海底笨重行动不易,还不如鲛人们摆动尾鳍来的快,所以只有在这种比较重要的仪式上才会遵照礼制使用。

琉璃在樊尔的搀扶下端坐到銮舆正中的软塌上,玄凝殿的女鲛侍们放下裙尾自觉站于两列。

樊尔双掌结印,銮舆在他灵力的驱使下缓慢升起,一路向前而去。

阿婆立在玄凝殿门口,微笑目送着被女鲛侍们簇拥离开的琉璃,浑浊的双眸满溢水汽,片刻掉落两颗鲛珠,她忙伸出枯瘠的手接住。

巳时,鲛皇鲛后坐于惊鸿台主位,琉璃遵照五长老的指示立于台中心,脊背挺直,端正仪态。

右侧贵宾位上坐着蝾螈族首领降风,以及他的妻儿。以往每代继承者成人礼,蝾螈族首领都会带上妻儿亲自来观礼。

大长老理了理花白的胡须,展开手中玉简,声音绵长:“承鲛灷先祖庇佑,万年兴荣,鲛族未来,先祖之光。先辈传承,责任至重。往,因之年幼,肩臂单薄。今,成人之礼,担之重任。琉璃,启承八十五年,未时生。其诞生之期,肩负一族荣辱,弘扬吾族之命。此,仪式之礼,故宣而告之。”

大长老声音异常洪亮浑厚,琉璃恍惚又想起自己被册立为继承者的仪式,亦是如今日这般庄重威严,且索然无味。

在那宣读声中,台下万千鲛人均都表情肃穆望着台上琉璃的背影,忽略了惊鸿台周围那些面无表情手持长戟的海桑军。

这时,三长老捧着盘飧上前,大长老继而朗声道:“祭先祖。”

琉璃闻声侧身拿过盘上水晶酒樽,双手执杯,恭敬举起与眉齐平,酒樽缓缓倾斜,杯中无色之酒洒于地面。

大长老:“祭天地。”

琉璃再次拿起斟满的酒樽以同样的姿势将酒洒于地面。

大长老:“敬父母。”

声落,琉璃把空了的酒樽递到三长老面前,酒樽重新满上。

主位上的琉年与楹婳见状也拿起一旁长老们递上的酒。

烈酒灌入腹中,琉璃满口辛辣,胃中顿感灼烧,舌尖在口腔翻卷两下,眉心禁不住微蹙。活了三百多年,这是她第一次饮酒,上一次仪式因为年幼,并无让她饮酒流程。

大长老:“敬子民。”

琉璃转身面对台下众鲛人,举起手中酒樽,而后再次一口灌下。

仪式结束的时候,琉璃有些微醺,原本清冷洁白的面颊沾染了稍许红晕。

樊尔第一时间上前搀扶,低声询问:“醉了?”

“没有… … ”

琉璃甩甩脑袋,举目凝望那些正在离去的族人,大长老那浑厚绵长的声音在她心中久久回荡。成人礼之后,她便不能再像个孩子般无忧无虑了。正如那句“肩负一族荣辱,弘扬吾族之命。”那将是她漫长生命里唯一且最重要的事情。

“樊尔,我脑袋有些昏沉,我们晚些再出发可好?”

“好。”

樊尔搀扶她下了惊鸿台,坐上銮舆。他知道她是临到眼前不舍了,半月以来,虽然她总是说很想快点出海去看看外面,但真到了这种时候,她还是不舍更多一些。

回到玄凝殿,女鲛侍们侍候琉璃换掉沉重繁琐的圣衣,她便在内殿榻上歇下。微醺状态,一夜未睡的困意终于找上了她。

昏昏沉沉睡到戌时,琉璃朦胧醒来,内殿静悄悄的。她起身看到床尾的大包行李,一瞬便知是阿婆帮她准备的。

五十年于鲛族而言并不久,然而阿婆早已年迈,不知还能不能撑到她回归无边城。

琉璃出了内殿,看到远处廊下阿婆低声在与樊尔交代着什么。

樊尔余光瞧见那抹倩影,忙连续点了几下头,转身摆动尾鳍用最快的速度到达琉璃身边。

“樊尔,我们亥时就离开。”琉璃说着抬手指向内殿,让他去拿阿婆准备的行李。

“好。”遵照男女之别,樊尔极少会去内殿,这是第三次,内殿陈设一如百年之前,他一眼便看到了一大包鼓鼓囊囊的布包。

两人仔细清点行装,再三确定没有遗漏之物后,才依依不舍与阿婆道别出了玄凝殿。

眼看着便要道浮碧宫门口,琉璃突然停下,“我想去看看君父君母再离开。”

樊尔点头,陪她去了永极殿。

虚掩殿门外,琉璃透过狭窄的缝隙看着外间榻上依偎在君父怀里的君母。君母正在唉声叹气说着对她的不舍,君父同样一副不舍表情,但嘴上却安慰着君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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