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魂引(97)

作者:刘汽水


一想到自己的爱徒原是被此人剜心食之,千寻子恨不得当即食其肉寝其皮。脑中念头一闪而过,他门中独有的追踪秘法此刻却毫无动静,怎么会不示警?

好生诡异。

大难陀把手里的东西一扬,露出一排森森白牙,“你瞎了啊?自然是人心啊,可惜气息浊恶,腥臭不堪食,果腹而已。”

说罢,他竟随手将那一团血肉模糊的人心抛了过来,两个胆小的弟子吓得直往后躲,紧接着,忽听有人惊叫起来。

“师弟!六师弟,六师弟你怎么了?”

“啊啊啊啊啊啊……”

“师父,师父,是六师弟,他死得好惨啊!”

千寻子连忙躬身去探看,却见自己那最小的徒儿胸口被掏了碗口大的血洞,双目圆睁,两行血泪汩汩而下,早就气绝。

张九山见状,心中惊骇异常,这大难陀一介凡人,竟然在他和千寻子的眼皮子底下,先后两次将门人掏心食之,这是何等手段?

又是何等嚣张?

张九山断喝一声,一掌将面前的胡桌拍得訇然一声碎成几瓣,怒道:“大难陀,你既是人,为何生啖人肉?”

“人肉?我吃人肉干什么,”大难陀阴森一笑,“我只吃人心的。”

“你为何吃人心?”

“因为其他部位不够肥嫩。”

大难陀佯叹一声,疏懒往后一靠,没骨头似的在那墙上扭来蹭去,墙壁上旋即映出几个血红手印,那神态与日间竟又完全不同。

“孽障,拿命来!”

千寻子怒不可遏,一掌直取大难陀面门,这一掌如疾风骤雨,霸道凶狠,碾压般席卷过去,立即就要将大难陀击毙在掌下。

然而,这霸道凌厉的掌风刚刚一迫近,大难陀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阵烟消失了,墙体被轰然击穿,尘烟四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屋内又响起一阵悚然的笑声,张九山大愕,此刻再也顾不得其他,立刻上前相助,可哪里还寻得见人?

张九山与千寻子对视一眼,立即合掌,下午商量的诛妖阵法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忽然眼前一黑,屋内的油灯全部熄灭了,伸手不见五指。

年轻弟子们乱作一团,张九山沉着喝道:“点灯,掠阵!”

千寻子怕那邪祟再扑灭灯火,忙指挥弟子,“犀角灯呢?拿出来!”

屋内脚步纷乱,有人去点灯,有人去找犀角灯,也有人手忙脚乱撞成一团。张九山摸出两张符菉,夹在指间准备点着,猛然催动却毫无动静,仿佛死物。

他急躁起来,可无论此刻如何掐诀念咒,都唤不出火来。

真是不妙。

他又将方才的玉钟取出,当空撞击,此刻却连这法器也仿佛被毒哑了,发不出声音,泄不出华光了,宛如一个没有灵性的死物。

虽说张九山也降伏过不少妖孽,但却从未经历过自己的术法失灵,不由得心急火燎,汗出如浆。

这客舍真是古怪得很!

而一旁的千寻子也有同样遭遇,众弟子纷纷叫嚷起来,“师父,点不着灯火,法术也失灵了!”

“师父快想想办法啊!”

张九山到底更冷静,心念电转间,将拂尘一挥,大声道:“都给老子闭嘴,围过来,启飞鱼阵!”

众人连忙围过去,背靠着背,肩抵着肩,这阵法不常用,好处是即便失去法力,也能靠道家念力攒出星火,并将所有力量集中到一人身上,发出巨大的威力,奋力一搏。

张九山将袖中一沓符菉拿出来,开始给众人分发,若那大难陀是邪祟,这符菉见过朱砂血,无论如何也该有些用处。

符菉分出去一半,众人都逐渐冷静下来,千寻子忽道:“等一下,不对。”

“怎么不对?”

千寻子下了结论:“问题出在这间屋子。没用的,不要浪费时间,我等须尽快出去!”

千寻子说这话时,眼睛是盯着墙壁上那副遗像的,月色昏朦,却恰好有一丝柔和光亮照过去,那遗像里却赫然不是空白的,里头的人正兴致勃勃地看着众人像无头苍蝇一样慌措,露出玩味的笑。

张九山当即冷哼一声,反驳道:“还没掠阵,你竟就怕了?不战而降做个逃兵,你这个废物!”

“贼驴道,人命关天,你别他妈不识好歹!”千寻子咬牙切齿反击。

张九山不信邪,振臂一呼,几个弟子蜂拥而上摆好阵,口中念诀,只闻“当”一声,玉钟脱袖而出,悬浮在空中,发出百丈碧色隐光,照亮了整间屋子。

符菉在众人周身哗啦作响,其上的朱砂鲜红似血。屋内的阴森之气陡然消散,众人都不由得定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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