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魂引(293)
作者:刘汽水
李时胤无声冷笑,看来,她不仅不想和他说话,连多瞧一眼都不愿意,怕是心里早就厌弃了。
是啊,她不过是喜欢这张脸,是他还是帝胤又有什么区别。他们两个在蟠桃会上毫不避讳当众嬉笑调情,可曾又把急迫赶去见她的他放在眼里。
他要死要活爱的就是这样一个人,一股浓烈的自我厌恶升起来,李时胤终于忍不住尖刻道:“是我,不是帝胤,看来叫你失望了。”
寅月霍然睁眼,坐起身望向他,“你怎会在此?”
李时胤脸色铁青,“我送你回来的,我不能在?那你告诉我,你希望是谁在?”
他这幅样子她再熟悉不过,寅月明白了,语气淡然,“哦,你看见了。”
她这个风轻云淡、还不狡辩的样子,无异于火上浇油,李时胤的妒火噌地一下烧得更旺,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迫使她看向他。
“聊什么了这么开心?开心到你的头发丝都挂去他肩上去了,嗯?这几个月不见人影,你都和他待在一起?”
“先回答哪个?”
寅月迎着他的目光,淡笑:“什么都聊了,修行法门,诗词歌赋,谈婚论嫁,你想听什么。”
谈婚论嫁?
李时胤确信自己没听错,他难以置信到心脏都孪结起来,知道不该问下去了,可还是忍不住,“什么谈婚论嫁?还做什么了?”
“做了。”
寅月神情坦荡,她就是故意的,而且连日来受的气都在此刻集中爆发,看见他因嫉妒而阴沉到极点的样子,她终于快意地舒了口气。
既然她不开心了,那就说点儿难听的出来让他也难受难受吧,来互相伤害。
李时胤勃然大怒,钳制住她的手松了又紧,“什么做了?什么时候?”
寅月想了一下,正准备要说,下一秒,所有话音都被他捂在掌心里,他的手微微颤抖,像是一个字都不敢再听,听完就要七窍流血。
李时胤捂住她的唇,将她死死抱在胸口,满脑子都想着把帝胤这个趁人之危的畜生除之而后快,他不过和她别扭几日,他就将她勾引了去,竟让他们在眼皮子底下谈婚论嫁了?
他们究竟做什么了?
寅月任他抱着,没有反抗,模糊的声音还是传进了李时胤耳朵里,“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春宵一刻,红被翻浪,你我做得,我和别人就做不得?迟早要做。”
箍紧她的双臂明显一窒,继而飞速收紧,像是要勒碎她,肩头一沉,是他的下巴落在了她肩上。仿佛他在捧着最脆弱的宝物,只有抱得紧紧的才不会在怀里流失。
“我为你连命都不要,他呢?他能为你做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能心疼心疼我。”
他滚烫的吐息落在她脖颈耳侧,柔软的嘴唇贴在她的皮肤上,寅月一下心软了一截,底气不足了,“你能做的多了去了,你不是一样可以和旁人谈情说爱谈婚论嫁。”
李时胤伏在她肩上,闻言松开她,严肃又茫然盯着她的脸,“我?和谁谈情说爱。”
寅月移开视线,打心眼里认为这样拈酸吃醋很难堪,不体面。
原来是在吃醋?
这点儿介意让他莫名雀跃了一下,李时胤心念电转,一下找到了症结所在,“你说妖都酋山一族的狐女?她与新晋的凤凰山山神是一对,因门第之见,她家里不同意,我帮着谋划了好一阵才成事,还替他们请了吉服,上头还有你的神力加持。”
他随手划了一道,眼前现出一张烫金喜帖,工工整整上书着那二人成婚的日子地点云云。
那针刺一样的情绪倏然消散了,寅月竟不知道表什么情,“你故意怠慢我是真,白溪说那些难道有假?”
李时胤捏捏她的脸,又气又好笑,又束手无策,“他懂个屁,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听个戏文都能认为哮天犬和二郎神是一对。我只是和你赌气,你做什么了?”
赌气又能如何?
到头来伤心的还不是他自己,他赢不了她的,因为她没那么爱,可他是一颗真心明明白白要全部奉送给她的。
她说,“我也一样。”
李时胤捧起她的脸,目光灼灼,“我只想问你两件事,你如实作答。”
当初活过来,李时胤以为第一眼可以见到她,可是没有,再等也没有,又想到往日种种,与其说是失望,不如说他是畏惧怯懦了。
他为她赴死,对她来说既是莫大的恩情,也是绑架,他不需要她只是带着报恩的心态,用那点儿似情非情的爱意和他在一起。
他知道,她没有非他不可,她没能像他爱她一样爱他。他有多喜欢,就有多容易失望,如果她的目光有一天会停留在别人身上,他能接受这种分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