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魂引(269)
作者:刘汽水
寅月倏地抽回手,翻身便要下床,被他抵着肩膀压回锦绣堆上,俯身就吻下来。
这不是今日他们第一次接吻,依旧是带着怒意与绝望的唇舌厮磨,他始终占据上风,带着不容反抗的睥然,很快就将她揉成一汪春水,淌在他身下。
他们接过很多次吻,他知道如何轻而易举地取悦她,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恨。
恨她的心狠绝情,恨她不解释不反驳,恨她第一反应只想一刀两断打发他,再给点儿微乎其微的补偿。
她还在挣扎,可是李时胤没有放过她,索性把所有碍事的衣物都除去,他们早该袒裎相见,肌肤相亲,不要废话。
等赤条条地抱在一起,她终于不动了,李时胤在迷濛中找她的眼,良久注视着,他喜欢看她失神,迷离,喜欢她所有注意力都在他这里。
“啪”一声,一记响亮耳光扇得他的脸都侧向一边。
两人对视。
李时胤不怒反笑,握着她的手亲了一下,“扇耳光没用,杀了我才有用。”
“你不要逼我。”她的吐息细碎,胸口起伏,杏眼含春,没有一点儿威慑力。
“那请你不要客气。”
他朝自己的脖子比划了一下。
然后俯首,他的吻流连去她的颈侧,一路往下,他感受到了她另一种不安,于是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
然而贱话还是要说,声音闷在她胸前,“我不过一介凡人,你动动手指就能杀了我。”
形容不出的快感此消彼长,将李时胤心里那些愤怒与和失望轻松拨去一边,与其花许多力气去自伤,不如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或许以后都不会再有的时刻。
明珠的光晕柔和,却不暗淡,恰好能清晰地照见厚重帐幔里一对交叠纠缠的身影。束帐上悬着的雕流云纹香囊晃动起来,满室生香。
寅月知道自己在贪恋什么,也不过觉得这就是离别序曲,酣醉一场,热闹一场也没什么。
他的吻和他的气息一样无处不在,像一团火,烧灼着她。视线是虚晃的,心跳是急促的,她渐渐无法呼吸,仰高了脖子,他每一句耳语都让她愉悦。
她有什么办法呢?
其实她也很茫然,能做的该做的,不能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其实她以前从来不后悔,做任何事全凭老子今天高不高兴,然而此刻越是接近最顶级的愉悦,就越是后悔。
她后悔来下界,后悔骗他,后悔做这一切。更后悔成为此刻不受控的自己。
甚至还有很多委屈呢,虽然也不知道委屈什么。
云散雨歇,闹了一整夜,两个人都力倦神疲,依偎在一起睡得很熟。
东方既白,有一名一灭的华光从帐幔中泻出。
寅月睡得正酣,颈项上的红龙刺青不安地扭动了两下,她霍然睁眼。
耳听一声清越的嗡鸣响起,她屈指弹出一绺光,眼前便有一行娟秀的字迹徐徐展开。
是司中的来信。
一是催促她加快进度,封印越发有松动的迹象;二是暗指神界已经知道她拿走了织魂引,让她看开——
既是历劫,总要从虚无来,又从虚无走,何必强求。
她坐起身,藉着这一缕清辉凝视身旁熟睡之人的脸。两扇睫毛浓密,盖在下眼睑,看起来依然是清冽的少年郎。
她回了一封空白的信,表示已经知道了,让他不要再多嘴。因为近来有些逃避这件事,她已经不见司中很久了,所以他才发函来催促。
翻身下榻的时候,寅月已经穿戴整齐,隔着层层叠叠的帐子,深深看了李时胤一眼,她便原地消失了。
此行不是做别的,是要去掬月于天,把那个骗他的混账揪出来。
拿回他的一切。
第118章 漫长告别
李时胤醒来的时辰尚早,想起昨夜的不眠不休,他下意识伸手探去,然而被窝是冷的。
倏然睁眼,人果然不在了。
她就是这样的,一如既往。他继续闭上眼,然而睡意全无,怀里越来越空虚,心口也开始漏风,不知道用什么可以堵严实。
巳时过后,重伤昏迷的白溪终于悠悠转醒,人都快要蛀空了,却还能活过来,焉能不是医学奇迹。
唬得老大夫一万个不信,一个劲儿掐自己的虎口,以为是老眼昏花看错了。
李府上下沉浸欢欣鼓舞的气氛里,李时胤去瞧了,忧心落定,果真如寅月所说,人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主簿看在她的面子上,又恭敬送了回来。
主仆二人相恤相存,便有门房进来说有客人来了,李时胤嘱咐了一番,便出去迎客了。
刘琦登门造访,二人品茶聊了时局与朝堂,李时胤从容雅宜,丝毫瞧不出昨夜放肆纵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