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番外(9)
作者:唐阿茶
但若是她不在他身边,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李兰舟难得濡湿眼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人活着总要有自己心之所向,若是真到那日之时,我也该成全我自己了。”
李锦书还想多问,可李兰舟明显不欲多言,他再也没问出什么。
这一直成了李锦书心中的一根刺,皇姐所说的心之所向是什么?
成全自己又是何意?
*
李锦书回勤政殿之后亲自召见了崔氏女,崔氏女好歹入宫随在御驾旁多时,一直以来新皇以仁德宽厚著称,那夜也是第一次见到震慑骇人的新皇。
脑中回荡着那夜的惊荡,文元已经出来传她入殿。
她垂着头碎步而入,恭恭敬敬行跪拜大礼。上方不远不近之地传来声,她听话起身。
“那夜本是一个误会,皇姐之意不过是请朕亲自派人送崔小姐恩荣归乡,却被下等奴才听岔了声,当真是该死。如此便委屈了崔小姐,朕定当严惩刁奴,给崔小姐一个交代。”
女子的名声有多么重要天下人皆知,她一丝\不挂被送上龙床,虽未发生什么,可若传扬出去,她也不必归清河了,只在半路寻棵歪脖子树吊死了去,方不辱没崔氏门楣,就算回了崔家,只怕父亲也是家法严惩不殆,打死发卖,以正家风。
上座之人声慢却稳,字字若落子。
话音未落,大殿外已有一个小太监被按在长板之上,声声闷响传进殿来,那小太监被堵上了嘴,呜咽皆被堵在嗓中,只有板子锤在皮肉上的声响。
一声一声实打实传入勤政大殿,那声响传入崔氏女耳中一声,她便不可自制地颤抖一下,好似打在她自己的身上。
那小太监的圆领墨蓝袍子早怕已被黑血染湿,血肉模糊。
她又不可自抑地抬头看一眼上首君王,他面无表情安坐在上,周身凉薄至极。
真是一代帝王,无论平时再怎么宽厚仁慈,博得温润名声,这骨子里也是留着帝王血脉,最是无情帝王家。
“如何?”李锦书淡淡俯视下面的女人,看着她眼中的惊惧:“崔小姐可消气?”
崔氏女有苦说不出,只能祈祷这仁厚君王未让消息外传,她哪敢有什么怨气?
“臣女任陛下处置。”
崔氏女走出勤政殿时,两股颤颤,经过院中时,除了一众行刑之人和那挨打的小太监,地上还跪有一人,虽是男子,但其身着的却不是太监服饰,也不是侍卫模样。
她不敢多看,匆匆离开。
李锦书已让行刑之人住手,他缓步从勤政大殿走出,一步一步踏至殿外一众人面前,特别是来到跪在地上的那人面前。
瘫死在行刑长凳之上的小太监依旧还被堵着嘴,奄奄一息,紧闭着眼不知死活。
跪在地上的男子虽是跪着,却没弯过一次背脊,目视前方静默不语。
“白术,你可知罪?”
明黄龙袍晃动,他屈身蹲在他的身前,两人可平视彼此。
白术依旧面无表情:“臣不知。”
李锦书大恨,连连道了三声好,温润的脸庞有一瞬的狰狞:“你还敢自称臣?朕可不敢要你这样不忠心的臣子!”
白术无言,干脆不说话了。
他忠的主子从来就不是新皇,任他如何刁难,他无话可说。
夏国新皇与昭华长公主感情深厚,按理来说李锦书应该优待长公主的人才对,事实也是如此,李锦书确实爱屋及乌对李兰舟身边的人都好,却独独容不下白术。
李锦书气笑了:“还真是一条忠心的狗。”
他真不知道该为白术忠于李兰舟高兴,还是该为奴才觊觎主子生气。
白术还是油盐不进,李锦书也不欲多言,只再警告一句:“收好你的心思!”
两个男人终于正面交锋,白术看他,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意思。
李锦书起身:“朕要去陪皇姐用晚膳了,白大人以后还是谨言慎行,莫要再让身边人连累受罪了。”
他春风得意离去,行刑的一众人也离开,只余下昏死在长凳上的小太监和跪在地上的白术。
满院寂寥,白术起身时歪了一下,他向来身体健硕,只是跪得久了难免有所酸痛。
他轻轻晃了晃小太监的身体:“鸣亿?鸣亿?”
小太监早已没了知觉,勤政殿的洒扫宫女太监不敢近前,他只能独自承着小太监离开。
回到自己的住所,早有太医候在那。
鸣亿醒来时身上早已处理好,火辣辣的痛传遍全身,他趴在榻上,侧头看守在床前的白术。
白术察觉他醒来,忙检查一二,确认妥当后,劝道:“我和你说过,总跟着我没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