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番外(138)
作者:扶舒
见这白鹤时,我便隐隐心有所感。
化神期修士已是将入渡劫,所思所想大都符合天意,我有此感便是八九不离十,可我不曾想到,那时分开风轻云淡,如今再见我竟心有波澜。
他今日不曾蒙眼,那双泛着灰蒙的双眸失了焦距,便更显得空濛模糊。
让我想起江南的烟雨。
而很久之前的那时候,他与我漫步小巷之中,春雨杏花粉墙黛瓦,他却折了一截柳枝给我编发,说此后每每下雨的日子我便会想起他。
我不曾见到雨,却在见他眼眸的这刻,想起了这件事。
那白鹤听得主人唤了,便一振翅,从我肩头飞走了。
容玉唤完那白鹤便要离开,我察觉到他的回避之意,不由得开口:“容玉,你还记得你说要带我去天山看雪么?”
他身形一顿,而后才回道:“若要看雪,处处皆可,若要看天山的雪,时时可去。”
“你那时,是想杀我吧?”我话锋一转。
大概是不曾想到我话题转得如此之快,他一时不曾回话。
“废了一双眼,后悔么?”我继续问他。
这次他回话了。
他说:“不悔。”
“便再来一次,便是知晓结果,我也会如此。”
他回过头来,脸上浮现出浅而温和的笑,缓缓道:“阿钧,我若非如此,怎能忘情。”
我定定看着他,忽而心有所感。
确实。
容玉这般人,心有凌云志,只想登大道,连情爱都不过是他早已想好要过的劫难。
我点点头,笑了笑,忽而觉得心平气和。
曾经我与他状似亲密,毫无遗憾地走过五年寻常年岁,其实便算得上是好聚好散,常人所不能及。
于是我对他说:“那便好好忘情,我祝你此后,得登大道。”
“多谢。”他如是回我。
我看着他离去,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有些事情你我明明都心知肚明,不过是自欺欺人,不敢回顾一分。
容玉若真的心无波澜,真正忘情,何至于废了一双眼,又何至于刚刚见我便连招呼也不愿打,非要好似不见,回避于我。
但真要说来,经历过这许多纠葛,又修情道年岁已久,我或许比他看得更开。
我真心实意希望他忘情,此后得登大道,独步天下。
毕竟,这本是他所愿。
人之初心不改,也难能可贵。
我这般想着,将那折扇收入了乾坤袋中。
后来我才知道,容玉前来,是代表归元宗前来净化魔气。
佛门可镇压魔气,但论及净化魔气,对抗魔修,还是归元宗比较在行。
归元宗的道义便是顺应天地正道,而容玉融合了天道眼,是归元宗这一届的宗门十三子之一,也是唯一一位修无情道的修士,正适合来此魔气最浓厚之处。
我本算是与容玉断了关联,也不曾有什么留恋,那些回忆尚在,只是对我而言眼前人不是心上人罢了。
可俞青不讲理,这也要和我闹起脾气来。
我本以为俞青这般心高气傲的人,性子又冷得很,是不愿意将我与他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的。可他偏生好似将炉鼎这身份做得心安理得,甚至还要更过分些,似乎要时时刻刻跟着我,缠着人,当个蛮不讲理的任性炉鼎。
他是确确实实为我解寒毒的,我也时不时与他有过床笫之欢,于是这种时候便总是顺着他。
譬如空无来寻我的时候,他便要跟过来,或是遇上容玉,他总要横眉冷对,神色更冷几分,事后还要阴阳怪气说上两句。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便不由问他:“你与容玉有什么过节?”
“没什么过节。”他摇摇头,却又转而道,“不过是见不得他比我捷足先登,说好一起讨厌你,表面与我答应,转眼便要与你勾搭。”
他这话我是不好回,我觉得儿时的容玉答应他,说不准只是权宜之计,哄孩子似的罢了。
只是,这话我肯定不能当着俞青的面说出来。
我想不到的是,俞青来捣乱得多了,空无前两次是不说什么的,后来便不再明目张胆地找我了,有次甚至托了一只佛门的松鼠引我去见他。
我实在觉得好奇又好笑,跟着去了,竟当真见到空无在偏僻处等我。
他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为了缓解尴尬似的温和一笑,将那小松鼠口中木雕的莲花递给我,轻声道:“我亲手刻了好几日,不知当我们定情信物够不够资格。我实在身无长物,只好事必躬亲。”
我被他逗笑了,不由道:“自然是够资格的。”
作者有话说:
之前咕咕咕期间说好的番外会陆续在微博放,如果懒得去微博看也没事,正文完结后会将那些番外搬到文末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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