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台花慢(66)
作者:半溪茶
崔河比崔潼大三岁,如今刚满十六,已经在外面开府建牙,他是崔仲晖的嫡妻所出,虽亲娘早就不在了,但身份到底不一样,崔仲晖也很疼爱这个幼年丧母的嫡子。
如今崔河与秦贵妃崔潼一党已渐成水火之势,只是崔仲晖正值壮年,所以两边才都暂时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然而暗流涌动是少不了的,眼下甚至又有把浪头掀上来的趋势。
四年前,北宁在与南朔一役中并没有讨到好处,崔仲晖那时才刚登基,想借此战立威,没想到只逼死了顾昂,并未能如同崔仲晖所设想的那般速战速决,之后战事陷入胶着,崔仲晖也被朝堂之事所掣肘,只能退兵防守,而本来视为囊中之物的那几片城池,最终也没能从南朔嘴里啃下。
这几年来,崔仲晖却仍对那些地方念念不忘,他看中的东西便不会轻易放手。
眼下虽才只是初春,但这日子说慢也慢,说快也是快的,怕是眨眼便要到雨季,北方少雨,可那块地方是北宁与南朔交界的地方,雨水并不算很少,也有许多河道自北宁境内延伸进去到下游。
崔仲晖四年前铩羽而归,他如今又换了想法,想要不战而屈人之兵,让对方吃个哑巴亏,一切便都要从雨水二字上做文章。
崔河等便谏言,等到了雨季,便可蓄水冲击下游,南朔也无法应对,到时那块地便没用了,即便南朔坚持要守住那些地盘,境内百姓也都成了流民,土地荒废,若每年都来一次,不信南朔不吐出这块卡了脖子的骨头,总之南朔是一点好都讨不到的。
而秦贵妃等则不这么想,秦贵妃的家乡与那个地方极近,她首先便不忍看见那些百姓受灾受苦,再加上也不想让崔河揽了这么大的功劳,于是便极力阻止。
昨日崔仲晖召见崔潼,崔潼便是向崔仲晖提议,只利用水淹一事威胁逼迫南朔自动让出那块地盘,不要伤人性命,一切都可徐徐图之。
如此便稍显了仁弱一些,南朔未必就肯卖这个账,到时南朔不肯反来讥嘲,伤的也是崔仲晖的脸面。
是以昨夜崔仲晖才对崔潼动了怒,然而动怒归动怒,崔仲晖却也并没有直接否定崔潼的计策,并且昨夜最后是歇在秦贵妃那里的。
温芍此刻含着笑望着崔河,道:“殿下的府邸岂是我去得起的呢,我没见过世面,怕脏了殿下的地方。”
她是秦贵妃的亲生女儿,一切都仰仗着贵妃母亲,自然是与崔河对立的。
然而两人的关系却又还好,见了面总是笑嘻嘻地说话,仿佛很熟悉似的。
其实温芍和崔河相识的时候,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那会儿两边还没开始剑拔弩张,崔河听说秦贵妃在宫外的女儿来了,便常常跑过来看她,温芍那会儿还很害臊,好在对方还小,她便抓了果子塞给他吃,让他不要总是盯着自己看了。
后来么,事情就变了,崔河不再来秦贵妃这里了,但对温芍还是从前那样的态度,温芍也不能自己就先翻了脸。
见她无情地拒绝了他,崔河有些失落,道:“姐姐一个人在家有什么意思,现在都不和我亲近了。”
温芍心说,我昨夜刚刚除了你的陈贵嫔,你不可能不知道,你要亲近就亲近吧。
当然,这些话不能说出来,崔河是皇子,她犯不着去激怒他。
温芍笑了笑,重新回到马车里去坐着,把花猫抱到膝上,自己闭上眼睛小憩。
马车又动了起来。
很快外面便渐渐开始有喧嚣声,是已经出了宫了,又没过一会儿,马车再度停了下来。
温芍知道这是到了家了。
她的府邸是崔仲晖和秦贵妃一起赏赐下来的,也是旧时王公贵族的住所,离着宫掖极近,极方便她入宫去见秦贵妃,当日她入住之前曾修缮过一次,如今雕梁画栋,碧瓦飞甍,好不华丽。
手上的花猫先她一步从马车上跳下来,温芍不紧不慢地唤了它一声,没唤回来也并不着急,已到了家门口,四周都是温府家人,这只猫又过惯了富贵日子,断不会叫它跑了的。
婢子扶着温芍下马车,温芍一抬头,便又看见那张笑脸,崔河正对着她,骑在马上看着她笑,花猫绕着他的马蹄慢悠悠地走来走去,尾巴翘得高高的,很是趾高气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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