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禽兽(47)

作者:司马拆迁

陈兵三日,朝臣里已经有人写《劝逊帝位书》,请姬瑷逊位,姬瑷气急败坏,但回天乏术。

十日后,许多重臣都暗地里投向姬珩。

城中百姓起事,禁卫军内也有半数人参与,强开城门,朝臣顺理成章拥立姬珩。

姬珩与江放同时入城,江放骑在马上,在城门下抬头。

近几次出入都城,每次身份不同,心境不同。

他眯眼问,“你打算怎么处理姬瑷。”

姬珩一笑,轻轻拍马,走到江放之前,留下一句,“他下场如何,看你,不看我。”

姬珩去大殿,江放调转马头。

朝臣都弃姬瑷而去,姬瑷把自己关在太庙。

太庙被庆军包围,柏树间都是持刀戟的将士。

卢道匀听闻宁国在宫中,江放让他见宁国去。

他带着心腹走向太庙,示意蒙纲守在外面。

姬瑷一身白衣,散发赤足,跪在列祖列宗前,唯有从他小时就服侍照料他的冯内监冯虚陪跪在身后。

白衣与散发赤足都是罪人的打扮,他知道大势已去,江山易主已成定局。

这一脉的传承到他全毁,被旁支的姬珩夺去,他是不肖子孙。

江放甲胄外披着斗篷,今日是阴冷雨雪天气,斗篷下摆早已淋湿。

姬瑷听见甲胄碰撞声,知是江放,怒喝道,“乱臣贼子,戎人野种,你不配来这里!”他跪得太久,起身膝盖酸软,一个踉跄,眼睛布满血丝。

姬瑷头上是一幅幅画像,一个个先帝。

江放突然笑出声,然后恣意大笑。

姬瑷一怔,只觉恐怖漫上后背,眼前人纵情的笑中带着狠厉,犹如恶鬼一般。

江放一步步走向他,“我不配?哈哈哈,也是,你不知道。

姬珩给我生了孩子,我也给他生了孩子,我是周天子的丈夫,下一个周天子的生父。

我还不配进这破庙?”大周的血脉竟混入了戎人的血?野种要继承皇位?姬瑷眼中几乎要溢出血,他狂怒,早知道……早知道,他怎么可能不搏到最后!他朝江放扑去,冯内监哭叫,“陛下!”姬瑷想咬江放,却被一把挥开,撞到额角,人倒在地上,鲜血涔涔。

江放走到他身边,蹲下按住他的颈脖,冯内监连忙起身相救,“庆侯……庆侯好歹念及当年的情份!”却被江放挡住,再近不得一寸。

江放扼住他的颈,“我从不觉得你有什么好,哪怕你一早脱光了求我操我都不会操。”

他说完松手,任姬瑷咳呛,居高临下看着他,全是赢家的游刃有余,“姬珩会和朝臣议你的过错,废你为安乐君,划一个山头圈养你一辈子。

我告诉你我会做什么,我会做主准你的妃嫔和你和离,找和你有仇,和你最不睦的人看守你,你猜他们会怎么日复一日羞辱你?”他说完起身向外走,没走出几步,姬瑷挣扎起身,一头撞上墙,冯虚声嘶气竭,江放停都不停。

杀一国之君,不可加刑,不可刀斧,首选无非毒酒白绫。

江放看来姬瑷不配,逼得他撞死或撞个半死也就是了。

他走到外间,天气湿冷,旧伤处隐隐作痛。

过了片刻,冯虚脚下虚浮地荖阿夷拯里依刘汣罢侍饲仈鹉栖,走出,是内监们一贯躬身趋步低头的模样。

冯虚道,“陛下……薨了。”

虽称陛下,用的不是“崩”而是“薨”。

江放说,“我少时曾蒙冯内监几次照拂,谁对我好我记得。

我会赠你荣衔,重重赏赐,准你过继嗣子。”

冯虚双膝跪地,只道,“老奴别无所求,只求能为陛下料理后事,看顾坟陵。”

他头发花白,老泪纵横,叩首下去。

江放答,“好。”

冯虚垂泪,“谢庆侯开恩。”

姬瑷幼时任性,对身边内监宫人不好,对乳母也不好,可旁人却总对他好。

直到此时都是这样。

江放大步迈出,留蒙纲善后,出太庙上马,这才朝大殿去。

一路卫兵簇拥,声势浩大。

到大殿外,卢道匀匆匆骑马赶来。

江放见他神色焦急却欢喜,想来宁国已经安全了。

江放道,“什么事。”

他要下马入殿,殿内讨论今后朝廷大事,每个人的名分和权力,卢道匀不多耽搁,飞速说,“宁国她说,她也喜欢我,她愿意嫁给我。

但是要保全她的身份和姬瑷的女儿。”

她仍要地位不变,且要护着侄女祁国公主姬琳。

江放道,“姬瑷被废,她和祁国必须降为郡主,我保她们待遇不变。

让姬珩赐婚,我为你们主婚。”

姬珩毕竟是她叔父,眼看又是姬姓中身份最高的人。

有他赐婚,全了长辈之命,再由江放主婚,即使姬瑷死了,也没人敢慢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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