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嫁到(16)
被褥全都是用新棉做的,虽厚却不重,还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怡人香气,格外温暖,叶明非反而睡不着了,干脆抱着被子斜倚在床头,随手翻阅大哥塞给他的那几本书。
洞房花烛夜若当真躲不过,他不介意掌握主动权,先下手为强。
记得幼时他曾在师尊那里看过一些此类书籍,书上说男男行事极为美妙,一旦舔尝再难抗拒,不知是真是假。
叶明非向来不爱读书,一摸上书,不是打盹儿就是走神,跟他师尊一个德行。
但今日涉及到尊严问题,他不得不打起精神,仔细翻阅,时而啧啧有声,时而惊呼连连,“男男原来是这样,有意思......”
叶明非领悟力一向极强,很快便掌握书中精华,不怕收服不了那草莽将军。
前提是,那家伙要长得不差,合他胃口。万一长得不堪入目......叶明非嫌弃地撇撇嘴,握了握拳头,那便只能换种方式收服他了。
送走宾客,回到院中,柳三正看到自家大少爷在昏暗的月光中练刀法,身影辗转腾挪,刀声呼啸不止,如腾猿,如猎豹,整个人笼罩在银光中,快得让人看不清,妙得让人移不开眼。
柳三知道,自家大少爷每天晚上都会练武,先练刀法,后练拳法,再练内功。刀法精绝,拳法精妙,内功纯厚。连他这个不懂武动的人都看得出他的厉害。
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从不懈怠,从不偷懒。
他的威名不是吹出来的,而是靠自身本领一点点打出来的。
一想到这些,柳三对自家大少爷的敬仰便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作为尽职尽责爱操心的管家,柳三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大少爷某件重要之事,便站在远离银光的地方喊道:“大少爷,今晚是洞房花烛夜,您不应该在练刀,而应去新房。”
柳啸禹闻言收势站定,周围银光立刻消失于无形。他接过柳三递来的汗巾,气息平稳,面容淡定,仿佛刚刚只是做了一项非常简单的运动,丝毫影响不了他的呼吸和心绪,“正因为新婚当夜,我才会在这里。”
他嗓音低沉有力,甚是动听,毫无武夫的粗粝沙哑。
“大少爷并不喜欢叶家公子吧?只不过,这毕竟是皇上恩赐的亲事,您纵然不喜欢,也不得不做做样子,否则该惹陛下不高兴了。”
虽然柳三对这门亲事也很不满,甚至在心里无数次诅咒赐婚之人和叶家公子,但他无力改变既成事实,只能劝着大少爷接受,以保大少爷周全,将军府安宁。
老狐狸家的小狐狸,外人传得再好,也入不了大少爷的眼,大少爷可是最讨厌奸诈狡猾之人。如今,大少爷这般忽视新房中那人,倒在他意料之中。
柳啸禹看向新房的方向,大而圆的眼睛里泛着隐隐的绿光,“若我此刻便进洞房,跟那人如胶似漆你侬我侬,才会真的惹某些人不高兴呢。”
“大少爷这是何意?”柳三不解,“陛下让您娶男子,您毫无反抗便娶了,既然把人娶回来了,入洞房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陛下为何会不高兴?”
“我向来不是乖顺讨喜之人,即便在陛下面前也从未唯命是从过,若我对这门亲事毫无反抗......”
不用柳啸禹说下去,柳三便明白了自家大少爷的顾虑。陛下赐下这门奇葩亲事,自然不会指望自家大少爷欣然接受,若大少爷痛痛快快成亲,又痛痛快快洞房,恐怕陛下会怀疑自家大少爷在做戏,是个心机深沉另有谋算之人。
陛下要的就是这种“明明心里百般抗拒,却不敢抗旨不尊,百般挣扎后,只能唯命是从”的效果。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操控所有人,让所有人畏惧他,不敢反抗他的快感。
“陛下还真是......”柳三心中颇多非议,却不敢说出口,只为自家少爷不值。
柳啸禹不语,心中却另有思量:若他没揣摩错皇上的意思,那么,丞相府和将军府联姻,恐怕会让某些人寝食难安。
自古文臣武将各自为政,相互制衡,如今,两家联姻成了一家人,若相亲相爱,什么人对付不了?即便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力庞大无人能及,若有不轨,丞相和将军联手制敌,恐怕他也难成大器。
国师聪明绝顶,定然会很快明白此种含义,他会采取什么行动呢?挑拨?利用?还是暗杀?
柳三不明白柳啸禹心中所思所想,只提醒道:“大少爷,那位还在新房等着您,盖头未掀,合衾酒未饮,他只怕还饿着肚子。”
“他是丞相公子,向来娇生惯养,必不会委屈了自己,三叔不必操心。”
“忘了告诉大少爷,嫁进来的这位不是大公子叶明珏,而是二公子叶明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