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翎雕(187)
作者:独孤红
中年黑衣客笑了笑道:“怎么,阿胖,不认得我了么?”
范奎小胡子一抖,一蹦老高,叫道:“六爷,是您,我的天,是您……”趋前一步,纳
头便拜。
中年黑衣客手快,一把抓住了他,道:“阿胖,别跟我来这一套,多年不见了,刚见面
你怎么就忍心让我难受。”
计全电一般地从柜台后闪出,道:“六爷,还有我。”他也要拜。
中年黑衣客两眼一瞪,喝道:“计大哥,你更不许了。”另一只手闪电探出,拦住了计
全。
计全拜之不下,抬眼说道:“六爷,您怎么连个礼都不……”
中年黑衣客截口说道:“计大哥,你知道我的脾气。”
计全道:“那……我跟阿胖恭敬不如从命,只好斗胆作罢了。”
中年黑衣客笑了,松了两只手。
他这一松手,计全跟范奎开始忙了,搬凳子的搬凳子,倒茶的倒茶,只差没献烟,那是
因为他俩知道,中年黑衣客不吸烟,水烟、旱烟,一概不沾。
中年黑衣客落了座,抬手摘下了大帽,正是郭家六爷,末者为最的六爷郭燕南,也就是
那位当年执掌“丹心旗”,号令天下使清廷头痛丧胆,使内城那些格格疯狂的“海贝勒府”
的郭总官郭璞(有关郭六爷当年事迹,见拙作“丹心录”“满江红”。)
他抬眼笑道:“多年不见了,二位好。”
计全、范奎连忙欠身:“托您的福,您安好。”
六爷郭燕南笑笑抬头说道:“老喽,不过身子还算结实,筋骨还算健……”
计全、范奎齐声问道:“她三位也安好?”
六爷郭燕南道:“还好,谢谢,云珠跟德佳都显老,惟独砚霜还是老样子,也许因为凡
事她都看得开,就拿玉霜失踪这件事来说吧,玉霜是她生的,她像个没事人儿一般,倒是云
珠跟德佳急得不得了,茶不思,饭不想,成夜地不能合眼,催着我到‘辽东’,一天就要催
上个好几回……”
六爷谈话自若,然而眉宇间也笼罩着一层薄薄轻愁。
范奎强笑着岔开了,道:“您是怎么来的?”
六爷郭燕南道:“就用这两条腿走来的。”
范奎一怔道:“您也真是,家里又不是没坐骑,哪一匹不是千中选一的异种良驹,您怎
么还这么累自己。”
“不然,阿胖。”郭六爷抬头说道:“整天呆在家里,把人都呆懒了,筋骨都呆硬了,
令我每每有脾肉复生之感,极希望出外走走,活动活动,好不容易有这机会,我岂会轻易放
过,好在从‘独山湖’到‘辽东’也没多少路……”
顿了顿,接道:“再说,我也想看看大哥在‘辽东’这多年的布署如何,走马看花,我
能看多少,不如一路逛着到处看看。”
范奎道:“您这一逛不要紧,可让大爷望眼欲穿……”一巴掌拍上后脑勺,道:“对了,
瞧我多糊涂,高兴得把要紧事儿都忘了,您坐坐,我到对街找纪冲往里报信儿去。”说着他
拔腿就要走。
郭六爷伸手一拦,道:“不忙,阿胖,在‘辽阳’我还有点事儿要办,要是大哥一来,
他绝不会让我先办这件事儿,你跟计大哥都坐下,咱们聊聊,多年不见了,藉这机会我也正
好先问问你跟计大哥,把情形做一个了解。”
计全、范奎依言坐了下去,刚落座,范奎便问道:“六爷,您还有什么别的事儿……”
六爷郭燕南微一抬头,道:“先不谈这个,告诉我,玉霜是怎么失踪的?”
范奎转望计全,道:“大哥,我嘴笨,说不清楚,还是你来吧。”
计全沉默了一下,道:“六爷,是这样的,让我从头说起,咱们这条‘万安道’是长年
的平安,从没出过乱子,也从没人敢在这条路上伸手作案的,可是前不久不知从哪儿冒出这
么一个胆大的后生……”
郭六爷道:“大哥在信上说了,玉翎雕。”
计全一点头,道:“就是他,六爷,这小子可说胆大包天,他竟敢……”
郭六爷道:“我知道,计大哥,玉翎雕在‘万安道’上作了案,同时出现在‘万安道’
上的,还有关外的胡子,这些都不必再说,我只问有谁知道玉翎雕是怎么个来路?”
计全微一抬头道:“六爷,这只怕没人知道。”
郭六爷道:“谁见过他?”
计全道:“要说谁见过他,恐怕只有玉霜姑娘跟大爷,还有念月跟我,阿胖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