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臣之心(5)
作者:迟归鹤
“多谢王爷提点,下官正要去……!”话音未落,萧璨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裴玉戈想抽回手却发觉自己的力气比不过对方,“王爷,还请放开下官。”
“本王替裴侍御取好了。”三根线香被塞在手中,萧璨话虽这么说,可手却未松开。借着递香的契机从手指摸到了手腕,“京中传言不假,裴侍御绝色姿容,连这双手也是指若细葱,教人瞧着可怜得紧啊…”
“王爷说笑了。”裴玉戈再一抽手才脱离了萧璨的掌握,自然也是因为对方摸够了。他忍下心中厌恶,梳理杂乱思绪,再面对恩师灵位时,心中默默许下承诺。
三拜之后,萧璨突然开口道:“裴侍御在温府外守了本王几日,现下可方便将话一一道明?”
裴玉戈捏着香的手一紧,可还是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平静。将香插好后,他转过身对随行侍从道:“正言,你先出去候着。”
“…是,大公子。”
萧璨也挥手令两名侍从退下,侍从退出时不忘将正堂的门掩上,如此这空荡荡的灵堂之中便只剩下裴玉戈与萧璨二人。
“咳、咳咳…”梁上掉下的灰有些呛到,裴玉戈掩面轻咳了几声。不成想今日做戏受了些寒气,这会儿勾起旧症竟是咳了一会儿也不见停。急得外面的正言顾不得里面人是皇亲国戚,喊了好几声大公子。
萧璨叹了口气走近问道:“身上可备了药?”
“在…咳在下官侍从、咳…”
“罢了…是本王疏忽。”
“?王爷?!咳、咳咳!”
裴玉戈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便已被萧璨打横抱起。他虽年长萧璨七八岁有余,可因体弱多病,身量比萧璨还要矮上半头、人也不重,是而就算萧璨是京城贵胄里出了名的浪荡子,也能一把将人抱起。
正言原本在外焦急不安,忽然屋门被从内踹开,一转头便看到自家公子被雍王打横抱着往外走。正言慌忙想追上去,却始终被萧璨的侍从拦在后面不得靠近。
当然萧璨并非如正言乱想是要直接抢人,他抱着裴玉戈熟门熟路进了最近的院落,随便挑了间最近的屋子踹门进去,两名王府侍从提步快跑几步,在萧璨之前将卧房内落了灰的木榻清扫一番,又在自家主子的示意下将绣有蟠龙的大氅垫在下面。
“药!”
萧璨将裴玉戈安置在榻上,立刻就朝跟来的正言伸手。后者被吼得愣了下,回过神忙解下腰间布囊,从中取了一个白瓷瓶送了过去。见裴玉戈服了药缓了片刻不再咳嗽,几人才算松了口气。萧璨抬手示意,侍从立刻会意将正言带了出去。
起身倒了碗干净的白水放在榻上,萧璨才随便拉了个圆凳坐在一旁,等裴玉戈用水润了口后才正色道:“裴侍御不惜拿自己身子犯险,究竟是有何事非要见本王不可?”
裴玉戈缓过劲并未继续靠着,他站起身将身下垫着的亲王披风捞起叠放在手边,自己也正襟危坐面对萧璨,却并未回答雍王刚刚的问题,而是说道:“王爷似乎对恩师府邸颇为熟悉。”
萧璨愣了下,遂答道:“母妃去得早,幼时温姨母总来照看皇兄与我。后来的太子少师不喜欢本王,本王便时常跑去温姨母府上听她教诲。”
姨母二字由萧璨口中说出,裴玉戈一直悬着的心稍微定了定。
温燕燕与萧家兄弟并无血缘关系,而是婻諷与先褚王妃是手帕交。时隔多年,萧璨口中仍以姨母相称,再加上他祭拜之时的模样已让裴玉戈在转瞬之间下了决定。
“王爷念及旧情,只可惜陛下似乎不记得恩师与他的情分了。”
身为人臣,裴玉戈这话无异于妄议天子,传出去革职抄家也并非不可能。可即使知道眼前的雍王与皇帝一母同胞,他还是决定赌一把。
“…哈!美人儿,你真敢说。”萧璨突兀一笑将僵局打破,他嘴上虽说着裴玉戈大胆,但并无怒意,可见并非计较。
“下官只是为恩师抱屈,一时失言,多谢王爷不与臣计较。”
笑了几声后,萧璨敛了笑意,把玩着手中的黑铁折扇,抬眼状似无意问道:“美人想让本王做什么?”
裴玉戈不答反问:“王爷难道不想查清家师之死,好宽慰她在天之灵么?”
“你出身襄阳侯府,不会不清楚皇兄心意已定。本王虽与天子一母同胞,可他是君、本王是臣…天子不想听的事,臣子即便查了又能如何?再者说,即便本王真的抛却与皇兄的手足之情,可本王虽为亲王,却不问朝政、文武不修,生死荣辱本就系于皇兄一念之间,你凭什么觉得本王会舍了兄弟情义、满身荣华去帮温姨母求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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