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相(52)

作者:少尹


“嗨呀!”提到这,彭兴州就来火气,“要真是这样,哪有后头的事情啊!我还能让她被人抓回去?”

沈寒舟顿了下笔,抬头看着他:“那是为何?”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他娓娓道来,“他来的时候一身是伤,谁问都不说话,我还以为他伤到脑子,真心觉得是个可怜人,准备医好了就让他自己走。谁知道他不是脑子有问题,他是在我侄子彭宇手里栽一回后,长脑子了,怕再出问题,直接就装哑巴憋着不说,硬是在我那拖到了宁小花要出嫁的那天。”

“老大的雨了,一个人不要命一样跑了。我就寻思,他身上伤口都没痊愈,一天三顿药吊着命,都能在这大雨天跑这么快,当是去意已决,不追也罢。结果他半个月后一身脏兮兮的乞丐样子,又回来了。手里还握着两把菜刀,怒不可遏站在门口,喊我出去跟他拼命。”

“拼命?”沈寒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彭兴州抻头看着他笔下的字,各个笔锋苍劲,柳骨颜筋。

他指着宣纸:“对,就是拼命,没写错。”

“他个傻子,宁小花被陈家抓回去了,他以为帮陈家的是我的人。”彭兴州摇头摆手,揉着自己的额角,“上一次见这样脑子有病的,还是和李妍一起救姑娘的时候遇到个二愣子。她都要被人拐卖去当两脚羊了,提着棍子打我们,说我们俩耽误她去京城赚大银子,是仇人。”

彭兴州的侍女端来一张小桌,桌上两杯热茶,冒着温热的烟气。

沈寒舟望了一眼,又看向彭兴州:“你让她去呗,何必结这么个仇人。”

“……你和李妍真真是一模一样。”他笑了,手执茶盖拨弄着茶叶,“扯远了,我接着说。”

“那张子川哪里是盗门的对手,他举着刀都还没冲进门,就被我们寨子平日喂马的马夫给撂倒了。他见杀我不成,万念俱灰,拿着刀就要抹脖子。”

彭兴州“哎呀”一声,五官拧在一起,各个都在吞吐粗鄙之言,声调都不自觉的高了:“就到那程度了,到那个境地了,他还不说!搞的我一头雾水,完全摸不到头脑!如果不是我家探子正好回来,当着他面说陈家绑了个姑娘,问我要不要救,我估计我门口那地我得洗半个月,那蠢的前无古人,晦气死了!”

他心里无数埋汰,从嘴巴里吐出来的时候,莫名带着一股喜感。

沈寒舟笑了。

“哎呀,你是没见,你要是见了,就凭你那毒嘴巴,估计能比我骂出的花更多,那张子川一把菜刀架在脖子上,满脸灰土。浑身上下都是伤,没一块好地方。他听完探子的话,两只大眼跟铜铃似的不灵不灵眨巴两下,开口就是一句:叔,我是不是找错人了?”

“啪”一声,彭兴州两手一摊:“他问我我问谁啊!”

沈寒舟肩头微颤,蘸了蘸墨汁:“也怨不得他,毕竟都姓彭,都是‘彭大当家’。”

彭兴州闻言,啧了一声:“哎你怎么还向着他说话呢,注意点你的立场。”

“之后,你瞅准机会劫狱,将宁小花救了出来?”

彭兴州点头:“是啊,毕竟直接劫陈家不现实,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我们如果直接和彭宇对上,胜算最多五五开。”

“这么看,劫狱风险确实最低。”

“对,而且……”他顿了顿,揣着手道,“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劫狱了,多少有点轻车熟路。”

他注视着沈寒舟:“你不知道柳河衙门的现状,衙门上下加在一起拢共四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是屠夫充数的。夜晚的大牢只剩,柳河里尹带着一个年轻牢头两个人守着。”

“陈家会想要县丞这个小吏的位置,就是因为只要坐上这个位置,他就相当于掌控全府衙,而王士昭一直在暗中和他唱反调,各种卡他资格。以前我不明白是为什么,见了他绝笔信才懂,他也是个汉子,就是这天下负了他。”

彭兴州端起茶水润了口嗓子,继续道:“哎对了,你那京城的暗卫朋友既然探出来是我劫狱带走了宁小花,那他们有没有告诉你,陈家为什么把宁小花关在地牢里?”

沈寒舟摇头。

他确实暗中问过秦尚两次。

但不论是陈家,还是府衙,去年五月之后人员都经历了一番大的更替。

陈府除了管家和几个心腹,全都换了人。

秦尚在陈府又一直被监视,始终没能查出陈家少爷和宁小花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见彭兴州了然点头。

他想了想,正色道:“因为宁小花被抓回去之后,宁死不从。而陈家少爷那个人渣哪里管她的意愿,准备霸王硬上弓。可宁小花哪里是会屈服的性子,走头无路之下,她便想要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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