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小王爷是美强惨啊(166)

作者:言卿瑶


岳玄林顿了顿:“陛下当年,也很是爱护长庭的,您还记得吗?”

“臣请陛下再跟臣些时间,也给长庭一些时间。蛊毒之术千难万难,想要破除,非旦夕努力就可成,一着不慎,整个人就毁了。”岳玄林哽咽道,“臣是看着他长大的,陛下又何尝不是呢?他本就如无根浮萍,父母亲族都无人在世,身后无祖籍亲朋,他的新生是陛下所赐,若是陛下再舍弃他,他真就要逐水飘零了。”

宋启迎缓缓放下要掺他起来的那只手。

他何尝不懂,岳玄林陪他整整三十年,生活中、朝堂上,都是他的左右手,都是他的心腹,他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岳玄林就明白他要说什么。于是就在他刚要脱口而出能不能尽快破解蛊毒的时刻,岳玄林察觉到了他那一闪而过的残忍和急切。

岳玄林殷切的目光灼烧着他,迫使他渐渐想起,是了,之前在霍长庭还没有对顾长思动心的时候,他对霍长庭的喜爱与恩宠,那是连太子都无法与之比肩的。

一个行军打仗的天才,一个身世清白的孤儿,一个由自己亲手培养起来的孩子,看着他如何一点一点地满足自己的期盼,超出自己的期望,那种滋味儿,宋启迎也是父亲也是长辈,怎么会不为之自豪呢。

宋启迎长叹了口气,僵在半空的手指搓了搓,还是伸手将岳玄林掺了起来:“朕明白你的意思了,不催你便是。”

“臣代长庭多谢陛下。”

宋启迎将帽子替他戴上:“只是长思……”

“臣未敢告诉任何一人,包括长若,只说是为了治疗他的失忆之症,没有告诉他们,霍尘的身世来历。”岳玄林任由皇帝给自己正了正帽子,垂眸道,“这些分寸,臣还是有的。”

“朕知道,只是担心。”宋启迎双手拍了拍他的肩,“毕竟三年前长思的模样,朕不想再看见第二次他如此失态的样子了,朕知道,玄林也不想再见到的吧?”

*

顾长思当然没那么听话地回玄门或者定北王府,他直接跟着押送哥舒冰的人回到了刑部大牢,那时候,霍尘正拎着根草棍儿在地面上练字。

月色从窄窄的窗口里倾泻而下,落在他平静的侧脸上,将他的五官映衬得愈发温柔,他怀里抱着顾长思留下来的大氅,仔仔细细地将边角都掖严实了枕在席上,整个牢房里那么脏,只有那一件大氅纤尘不染,干净得格格不入。

他听见动静,抬头看见顾长思倚在栏杆边冲他笑。

霍尘扔了棍子站起来:“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来送个犯人,顺道看看你。”顾长思把手伸进去,指腹抹了抹他的脸侧,“都沾上灰了。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葛云被提走了,我心里慌得睡不着,你有没有事,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霍尘担忧地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几个来回,才不确定道,“他没有,还是……你脱身了?”

“后者。”顾长思的指腹停了停,“构陷皇亲,又刺杀皇帝,被判了明日午时的斩立决,皇帝意识到他开始乱咬人,于是不查了。哥舒冰,就是明壶,我也带了回来,无论如何,我都会让她证明你的清白……”

霍尘猛地捏住他的手腕,顾长思一愣。

“葛云攀扯你什么了?你抓明壶又有没有受伤?”霍尘蹙眉道,“……皇帝会不会再为难你?”

“没有,放心吧,真的。”顾长思摇了摇头,“这些数我还是有的,皇帝虽然看不惯我,但如果他真的不管不顾想杀我,那我也活不到今日,他还是要个天子威严和体面的,所以无凭无据的,他不会拿我怎么样。”

霍尘不语,只是冲着顾长思手腕上一道浅浅的伤痕轻缓地吹气。

那道伤口不重,是哥舒冰划出来的,老实讲,那样激烈的战斗,顾长思受伤的时候都没有察觉,还是后来宋晖发现的伤口,在进明德宫之前给他止了血。

但被霍尘这么知疼着热地吹着,居然从那丝丝缕缕的凉气中生出了一些痛感,不剧烈,像是根小针一样,一下、一下、一下地戳着他的手腕。

霍尘用手指摸了摸:“疼不疼?”

顾长思那个既是习惯又是事实的“不疼”瞬间被霍尘疼惜的眼神按灭在嗓子眼里。

霍尘没有等到答复,专注地望着他的眼睛。

顾长思露出一个笑:“霍尘,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还是个小孩子。”

“你本来就比我小。再怎么长大你也比我小。”霍尘拉过他的手腕,在他伤口上烙下一吻,“你看长记,比你也小不了一岁,还又跑又跳地多快活呢,你是被逼着长大的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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