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她十指不沾阳春水，纤细如香葱，当她轻擦我脚踝时，明显感觉到手茧的硬感。

“父亲，千苗不孝，从未给父亲做过任何事。”她边给我穿上鞋袜，边咽着泪水说。

我把她拉到身边，看看她变得粗糙的手，哀叹一气：“能看着自己孩子过得幸福，为父别无所求。”

“千苗能有父亲这般慈祥是千苗的福气。父亲，倘若孩儿做了什么让你伤心的事，就当孩儿辜负了父亲的期望。”

留下这句话，她便端着水盆离去。我知道，她要去找翱翼，我不会强留她，我疼惜她多年，自认没愧对瑶子，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凭自己的想法追寻幸福，往后的路都要她自己走下去，命运多舛，这是注定的。

深夜时分，我躲在门后看着千苗身穿男儿装背着包袱来到我房前下磕三个响头，便狠心快步离去。我走出门前，天刮起了徐徐寒风，惟有希望天上的瑶子能保佑女儿一路平安。

第 17 章

（二十五）瑶千苗：万水千山只有翼

没想到雪落是雪姬母亲的女儿，父亲将她接回家后我们每天都出野外树林习武，习武真的是件需要毅力和吃得苦的事，我整整学了一个月，勉强学到一些能保护自己的三脚猫功夫，因为我怕翱翼寂寞，我要尽快去找他。

父亲似知道我的心事，他没再管我，但不知他是否知道我要离他而去！我愧对父亲对我的宠爱，可为了翱翼，我别无选择。

耐着寒风，我抖唆着身子离开这个养育我十六年的家，来到马棚，就看见雪落，不，是雪莉牵着我白天在市集买来喂养了一个月的马儿，手里还拿着黑且厚的披缝。

我走过去，彼此都恬然一笑，其实，雪莉穿上女儿装很漂亮。

她给我披上披缝，眼睛微红，道：“天气冷，要小心，保重。”

“谢谢。”

我们对视一会，便相拥一起，此时觉得，如果当年父亲接受雪莉，我也不怕她与我共享雪姬母亲的爱，至少她是我的好姐姐。

放开怀抱，我将马儿牵来，互视一眼放下不舍之情径直走向城门，突然她对我大喊：“瑶千苗，其实我很佩服你的勇敢。”

我回眸嫣然一笑：“其实你笑起来很漂亮，女子要多笑才能找到好郎君。”

因为，翱翼说过，是被我的惊鸿一颦所迷恋。

我终于走出都城的地理范围，骑着马儿不停蹄的往翱翼被放逐边野的方向而去，天寒地冻的天气，黑夜的可怕，雨雪的凶猛，都打消不了我急迫要见到翱翼的心。

“马儿，你喝点水，千万不要生病呀，我们还要赶路呢，马儿，你张张嘴好不好。”

我着急的摇动马儿的身体，它连续载着我跑了几天几夜，倒在地上一点反应也没有。路过的村夫说它太累了，要休息几天时间，我无奈，惟有将它买给附近村民酬点银两继续赶路。

寒冬来临，威风凛凛，我抖着身子能不停歇就不停歇的日以继夜赶路，渴的时候以雪为水，饿的时候以果填腹，每当歇息时，就拿出青娈火凤的刺绣丝帕出来安慰孤苦的心里，只要想到能尽快见到翱翼，什么苦我都会像喝水吃果那样吃进肚子里。

路途多为崎岖陡峭的山路，一路上我见到很多衣着单薄甚至饿死的贫民，但我不能像以前那样给他们披上衣服、给他们银两，只能静静的放下几个连自己也不舍得吃的馒头怯怯的离去。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偶有困的时候就以地为床以天为被的睡着，醒来就继续走。冬雪终于下停了，天空明朗得像一面清澈的镜子放出冬季里温和的阳光，我抓起一把雪花就往嘴里放，接着在手掌上呵呵气又继续行走，走进一片树林里，发现一条流淌着清澈水流的小溪。

我嗅嗅衣服，露出羞红的笑容，可是有好多天没洗澡了呢。我放眼看去四周，寂静无人，便来踏着满地碎石来到小溪边，不紧不慢的解开衣裳下水。

“哇……哈哈。”

虽然水很冰冷，冻得我猛发抖，但身体适应过来也渐渐不觉得冷。我解开头发低下头清洗，多日来的阴霾在这时候随水而流，只觉得无比开心。

这时天空飞翔起很多鸟儿，我惊怕的赶紧把衣服穿上，扭扭跌跌的走在石子上，脚不小心滑了一下，失声尖叫。我猛的捂住嘴巴，眼珠子骨溜溜的转动看向寂静无人的四周，似乎又听到有脚步声，便慌忙的抱着包袱跑到前面的山坡下躲着。

脚在刚才跌倒的时候划伤了，直流血，我想找点东西包扎它，忽尔脚步声临近我头顶，我捂着嘴巴不敢出声，像一蹲木柱，直到脚步声离去我才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