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劫+番外(383)
作者:鸾水玉
雪风吹拂银光荡迭,一派玲珑剔透,树隙间漏下光影照见了雪花润涤在乌浓发髻间,又一片片的积在肩头,一袭如火盛开的绛色狐裘静静伫立于雪景之中,烈烈晃眼。
从未见到过的雾凇之景呈现眼前,灵越满目新奇,欣赏着难得一见的美景。
俄顷后,有人踏雪而至,一张帕子拂掸过鬓发和肩头的雪,她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并未转过头,淡声说道:“脉脉花疏天淡,云来去、数枝雪。”
直到身畔人又撑开了伞避雪,她才慢悠悠赏给人家一个眼神,“园中这几株绿萼养护得倒还是不错,在此般寒冷环境下开得如此繁茂,也着实是辛苦了府上的花师。”
伞下,执伞的修长手掌如玉笋,一张迷人眼的面容神情淡淡,启珩穿着一身玄色狐裘,头发束进白玉冠中,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子精气神儿,安安静静聆听完她的话,自豪地笑出声:“这绿萼的养护可未曾劳烦过花师,一应事务全是由我来料理,而且说起来它们与我颇有渊源……”
“你——”
灵越难掩诧异,上下打量一会儿,蓦然间笑了,很难想象启珩一个身陷尔虞我诈的王子居然会做花师那般耐心细致的活计。
看出她抱以的怀疑态度,启珩信手掸了掸枝上压覆的冰雪。
“这些绿萼是为庆贺母后芳辰,大应使节特意送来的礼物。母后很喜欢家乡的梅花,时常念叨着,我七岁那年看着母后把绿萼全部栽种在寝殿旁,欢喜地抚摸着枝干,又皱眉染愁担忧起它们能否适应上京的严寒,所以我就去请教花师养护之法,起先学艺不精险些冻死了几株,幸好后来及时挽救了回来。”
正说着,他停顿住,不知是忆及什么事儿,脸上没了笑模样,语声变得冷硬,“再后来,父王命十岁的我出宫建府,母后忧心忡忡怕我照顾不好自己,数次谏言父王又被屡屡斥回,母后无法撼动父王的铁石心肠,思来想去就将寝殿旁的绿萼移栽入王府权作慰藉,就好像她始终在身边照料着我一样。”
“或许不久之后,你便会在母亲身边承欢膝下。”
大片雪花纷扬洒落,堆砌着冰雪的世界空灵而剔透,灵越站在启珩身畔,眺望远处伫立风雪中隐隐若现的飞檐翘角,渤海王宫一派银装素裹气势恢宏。
可是过不了多久她会以鲜血来覆灭恢宏里面暗藏的龌龊与肮脏,揭露伪君子的真面目,剖出那些恶人的心祭奠吴明国上下,慰藉所有亡灵。
雪落至晌午都丝毫未见有停歇的迹象,街衢上覆盖了厚厚一层积雪,风雪之中行旅裹着厚衣一脚深一脚浅的行走,行驶的马车速度也放缓了下来,及至王宫的宫门前积雪被扫除得干干净净,地面只余新落的雪痕。
马车驶停在宫门前,御者放下踏凳,启珩掀开车门上垂挂着的棉制帘栊率先下了马车,踅身去扶灵越。
与此同时,又一辆马车驶来停在了他的马车旁,启珩打眼一瞧上头大王子府的徽记,心下微哂,真真是冤家路窄。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等乌奕夫妇下了马车,看见启珩夫妇后同样冒出了这个想法。
今儿是家宴,意在让灵越正式拜见舅姑再认一认王室宗亲,避无可避会遇见些闹眼睛的人。
双方皆是斯文人,哪怕心里恨不得生啖其肉,面上还是维系着笑容,聚在一处客套的寒暄,但是言语间暗藏的针锋锐利无比。
乌奕不单是长相偏阴柔,连性情亦是沾了一个‘阴’字,瞧着是个温和人,内里芯儿的颜色黢黑,跟雎夫人是一样的佛口蛇心。
兄弟俩笑吟吟地走在一块儿,不明内情的人若是瞧见兴许还觉得他们之间感情很要好。
“啧,王兄为人当真心宽体胖,眼下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启珩满眼敬佩,一点都不造作纯粹得很,“闻说昨儿个贺大夫门下的许多门生以及王兄结交的一班好友泰半牵涉进韩衍公一案中。仔细想想什么贬谪、下大狱、革职流放、家眷充入教坊的这些犯人,对比那满门抄斩九族连坐的犯人,处境尚是不错。”又自顾自叹了叹:“好歹有口气儿能活得下去,总比一副骸骨落了乱葬岗的要强,也无怪乎王兄能笑得出来。”
他把冷嘲热讽的嘴脸堂而皇之摆上台面,秉持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心态,大肆讥嘲乌奕。
这番话戳中了乌奕的死穴,他原本泰然自若的假笑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眼神里透露出浓浓煞气。
旁边的灵越一直在看好戏,果真是恶人自有贱人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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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珩:哈哈,老子就在你雷区蹦迪,怼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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