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劫+番外(208)

作者:鸾水玉


南风馆乃洛阳城最大的倌馆,当初他涕泪横流蹲在馆门口,活像一朵被摧残的娇花。

“你就这么讨厌与我相亲?”姬琮截断话茬,温然笑意僵住,俊雅的脸上满是尴尬。

紫瑜敛笑,递去意味深长的一眼,“我不愿相亲,你亦然。”

柳梢绿涛随风沙沙作响,艳烈曦光透射于云海间格外空蒙静旷,池面烟波浩渺,洲渚芳草萋萋。

岑寂良久,姬琮扬袖酣饮罢,撂下杯,微微一笑:“洞若观火者紫瑜也。”

难怪!敢情她不愿意相亲,才容忍吾乱搅。

那股子纳罕劲儿茅塞顿开,元宵抬起毛茸茸的小脑袋,举爪一拍,唾啐:狡猾的女人。

即便借了宁周山月老祠极佳风水的庇佑,一场相亲宴仍是无疾而终,可见近期姻缘运势实属不佳。

秦域踌躇再三决意将此事延期商榷,自己个儿火急火燎拽起封叔奔往长安出名的各大道观佛寺,大有把女儿的姻缘再次寄希望于老君真人与神佛菩萨身上。

待消息传至赭古居,按紫瑜的性格少不得嘲笑几句。

今次竟一反常态匆匆打发走了报信的奴仆,没半点高兴模样,蹙紧眉头,只怀抱连日未曾进食的元宵焦急踱步,呼喝奴仆去请专治动物病症的医师。

元宵蔫蔫儿蜷缩,眼睛都睁不开,强自挣扎开一条缝隙,圆眸中光华黯淡透露着病怏怏的状态,长尾巴一动不动,周身的毛发耷拉成一撮撮,微微带起粗糙的卷,有气无力地喝了两口水,便恹恹欲睡。

一连请来六位医师轮流看诊,吞吞吐吐了半晌,给出的结论俱是无法确诊病因,叫秋雪付了诊金,紫瑜定神思虑俄顷干脆抱它往厨房去。

索性死马当活马医,让元宵自己看一圈有否可心的食物,依旧不吃的话少不了掰开嘴硬塞。

厨房门口的仆妇婆子乍见小娘子至厨房,均停搁下手头的活计屈膝问安。

紫瑜示意众人莫管自己,兀自疾步踏进厨房,满屋烟熏火燎的热浪夹杂潮湿闷气扑面袭来,她不适地皱了眉,掩嘴轻咳。

黄梨木房梁上悬吊着一条条风鸡熏肉,墙角摆放一排酱料腌菜的坛瓮以供取使。

一屋子的庖子厨婢于高案前切剁洗涮忙得不亦乐乎,若干炉灶口呼呼往外喷火焰,火眼上同时烹煮四五锅食物,烧火使女每隔片刻便需往灶膛添捆柴草。

径直迈向搁置琳琅食材的阁案,她细细打量着每一样,捅了捅怀间恹缠的元宵,问:“快看看,想吃什么?”

散发出淡淡清香的时令果蔬工整排列于侧,另一侧置放的新鲜肉类约达十种,阁上的一篮篮竹筐码放了各种蛋类,一只只瓷罐密封着香辛料以及风干的食材。

昏昏沉沉中,元宵勉力撑开眼帘。

它望向这些食物,根本没心思享用更无法下咽烹制得美味的馔食,体内气脉莫名紊乱,导致灵气迅速流逝,如储水大缸扎漏一个窟窿眼,滔滔不绝的往外流淌已是难以维系己身。

若不及时用灵物填补迟早要殚尽灵气,虚弱而亡。

厨房外突然涌起一阵喧哗,瞧着七八个健壮奴仆忙不迭跑了出去,紫瑜亦随他们去看个究竟。

到了厨房西边一座常储干货海鲜的仓库,她打量着马车上一箱箱鲜活的海货,听着后院管事在旁张罗,便问了一嘴。

原是秦府名下一艘运往东海贩卖茶瓷的商船在满载而归的路上弄了不少海货,特意快马加鞭捎来洛阳。

瞧着娘子目不转睛地瞅扑腾着水花的鱼,管事笑道:“为运送新鲜的海货,这一路上我们都可谨慎哩,提前派人在途经洛阳的各大城镇中掷金购冰,搁进马车和缸里给海货降温,还有两辆储了七十多桶海水的马车时刻备用,一路精细养着,海货的存活率倒也是很高。”

四个体格健硕的奴仆挂着满头大汗,费力搬下仅储着一条大鱼的琉璃水箱。

元宵微掀眼帘看清箱内鱼后,眼睛似乎一亮,攒足气力一下子跃到琉璃水箱顶上,吓得四个奴仆险些把水箱丢到地上,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暂时先放下去搬别的海货。

元宵直勾勾注视着因自己的到来而骤然变得焦躁的大鱼,扭动的鱼身淅淅哗哗翻搅的水花一下接着一下,耸动的鼻端仿佛嗅到一股丰腴的灵气,肉爪随即按上水箱,眨巴着圆眼望向紫瑜。

要吃鱼的意思很明显……

大鱼眼似铜铃,牙细密,栉鳞如甲胄覆盖突起,尾鳍楔形,体格庞大,尤是怪异。

紫瑜紧颦着眉未吭声,旁侧伶俐的管事讲解道:“您别瞧这金钱鳘怪模怪样,它全身皆可入药,极是滋补且甚难捞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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