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劫+番外(135)

作者:鸾水玉


也不知是不是饮了乌梅浆的缘故,楚黛发觉自己腹中确有饥饿感,索性道了谢,接来筷箸慢条斯理吃起来。

观她如此乖巧听话,夜哲甚感欣慰之余,反手变化出一只玉瓶,走向摆放灯烛的位置,拔开瓶塞向烛芯间倾倒了几滴液体。

书房中的灯烛沉寂一息继而华光大亮,其芒明润耀眼不似普通灯烛般昏暗,更像是夜明珠亮润的珠芒,且散发出一种温淡沁脾的气息。

楚黛觉着身上的疲乏困顿一扫而光,精神头随之大好,头脑若山风细雨涤润,又充满了干劲儿,咽下咸齑,她好奇地问道:“瓶中是何物?”

“此乃紫珠清露,是由千年的夜明珠研成齑粉调以十花蜜、紫光玉、藤芝兰草炙火烤上二十日方可得。平日往灯烛里添些光芒能亮彻月余,其香可提神醒脑助人调养身子,对时常熬夜的你来讲是件极好的物什。”

楚黛收回看他的视线,压住心头的异样,垂目咬断扁长的水引馎饦慢慢咀嚼,偶尔分神关注簿册提笔蘸墨写写划划,旁侧一只手忽而探出按下她执笔的右手,并抽走了簿册。

“吃饭要专心致志,不能三心二意。”

夜哲因按着她的手,所以两人的距离很近,而楚黛着急夺簿册根本没注意,一个扭身直接扑进了对方怀间。

男子温暖的怀抱令楚黛呼吸微窒,心头的异样之绪越发浓重,瞟见头顶沉下了一片阴影,匆忙抬首。

夜哲的脸愈贴愈近,她眸中渐渐升起丝缕紧张,一瞬不眨地盯着他缓缓伸向自己面庞的手,心底闪过无数个念头。

烛火跃动一瞬,发出‘哔剥’轻响,夜哲从少女的发顶擒住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虫,银芒微闪黑虫顷刻湮灭。

他的眼底泛起阴森的厉色,妖界的妖虿蛊如何会到楚黛的身上,究竟是谁行此鬼蜮伎俩。

察觉他在愣神,楚黛像是神思归位般,一把将之推开并夺回簿册,背过身佯作谑笑的样子提起个话茬。

“这些时日因我忙碌之故,连带着你不曾踏出琼琚斋半步,让夜护卫每日无聊到蹲院中数蚂蚁,着实歉疚。”

夜哲犟嘴,“谁说我无聊到数蚂蚁,我是在看土壤的好坏,适不适宜种其他植物。”

“琼琚斋的蚂蚁有几何。”楚黛冷不防问他。

“三千八百……”夜哲立马捂口,暗骂嘴上怎么没个把门儿的,急忙补道:“我瞎猜的。”

楚黛忍笑颔首,决定不拆穿他,“明儿你且随我走一趟。”

“去哪儿?”

“府中的踏莎居。”

翌日清早,夜哲挂着俩乌青眼袋,无精打采的随楚黛迈入踏莎居,迷迷瞪瞪瞟去两眼,登时胸中气息狠狠一噎,神情复杂且扭曲,仿佛她做了件人神共愤的恶事。

“你竟金屋藏娇!”

闻言,楚黛险些滑了一跤,咬牙剜向他,“闭嘴!”

夜哲委屈巴巴抿嘴,眼瞅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娘子蜂拥而上将她淹没,颤巍巍躲往树丛后窥觑,直唏嘘女子猛如虎。

直至天际暮色冥冥,楚黛方由踏莎居抽身回返琼琚斋,夜哲巴巴儿缀在她旁边,竹筒倒豆子般开了口:“原来你同族的姊妹那么多,话说不就是你二堂姊和三堂姊出嫁,怎来了如斯多姊妹?反倒没见长辈?再者,她二人为何不在关陇待嫁偏要到国公府?”

“依婚俗,新妇出嫁当日同族姊妹要拦新郎的喜车,名曰障车,就是索取金银财帛,入门后众姊妹要各持一棍打新郎,意在不许新郎日后欺负新妇。当新郎至新妇门外需作两到三首催妆诗,众姊妹若不满意还会让傧相一同作诗,总之她们的作用就是用尽各种方式为难新郎。”

“二位堂姊的父母在关陇需办些事,稍迟点才可抵达,其他的长辈也将于近日到国公府的别业里暂住,等待参加婚宴。”

“先祖在世曾订立一项规矩,凡欧阳氏嫡出女皆需到时任的家主府中待嫁,我阿耶身为家主自要遵先祖遗训。何况二堂姊和三堂姊一位将嫁给现于长安任户部侍郎的河东柳氏嫡长子为妻,另一位将嫁给京兆杜氏的嫡五子为妻,在国公府出嫁非常便宜。”

楚黛耐心的解释让夜哲茅塞顿开,但又有一疑问出现,他刚刚听奴仆谈论三堂姊是庶女,焉能入府待嫁,忙对此发问。

“三堂姊确是庶出,可她自幼由二伯母教养长大,一言一行皆端庄娴雅,德行出众,长辈特许她入国公府待嫁。”

楚黛扶了扶髻边玉钗,乜斜夜哲,“趁我心情好不嫌你啰嗦,还有问题尽快问。”

夜哲:“可嫡母不是向来看不惯庶子女吗?平素不该是非打即骂?等成年后再找个贩夫走卒或寒门嫁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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