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几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89)

作者:沈中鱼


徐雁曲用清亮的目光安静地注视着她,心道你不用报答我,我愿意为你这样做,哪怕你不喜欢我,我依然愿意做你的朋友,赴汤蹈火,我都愿意。

但是这些话,他说不出口。

而李春昼还在等着他的回答。

“如果我哪一天死了……”徐雁曲顿了顿,目光小心又期许地看向李春昼,用开玩笑的语气问:“春娘你会思念我吗?”

“当然啊!”李春昼不可思议地看向他,皱起眉头,“……为什么要问这种不像话的问题?”

徐雁曲只是眉眼弯弯地笑,看着她不说话。

两个人正聊着,红豆忽然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口,因为担心李春昼没起床,所以只是敲了敲门框,急切道:“姑娘,世子爷又来了,我们拦不住他……”

她话音未落,雕花木门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推开,宓鸿宝闯进来,看到李春昼身边的徐雁曲后目光一顿,但他脚步没停,依旧直奔李春昼,过来就气恼又亲近地拧了一把她的脸,咬牙切齿道:“春娘,你是生怕爷不被关起来啊……”

春华楼的龟公送他的外衫到北定候府,衣服上面还带着暧昧不明的熏香味道,这不几乎就是明说了——宓鸿宝又去花街鬼混了。

宓鸿宝在家里被宓夫人揪着耳朵打。

李春昼大笑,一边“哎呦哎呦”地扯开他捏着自己脸蛋的手,一边轻轻推着宓鸿宝的胸膛,眼里满是活泼又狡黠的笑意。

尽管生气,宓鸿宝还是把手里的荷花糕老老实实往桌上一放,瞪李春昼一眼,皱皱鼻子,恨不得扑过去再对她咬上一口。

跟她嬉闹一通,然后宓鸿宝才像是刚刚注意到一直被冷落在旁边的徐雁曲似的,不客气的目光扫他一眼,又淡淡地收回视线,并未主动向徐雁曲搭话,而是大马金刀地往李春昼身边的椅子里一坐,牵着李春昼的手大大咧咧地把玩着,笑问:“春娘,你屋子里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无关紧要的人?”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宓鸿宝反而不会做这种冒犯的举动,现在显然是吃醋了,所以才用这种幼稚的手段宣扬自己的占有欲。

在场的人除了李春昼就是徐雁曲和李折旋了,李折旋一向跟个木头一样,宓鸿宝这番举动究竟是做给谁看的,已经显而易见了。

李春昼抽了抽手,想让宓鸿宝放开自己,但是她用了点力气,却没能把手拽出来。

宓鸿宝不善地盯着徐雁曲和李折旋,目光挪上来,看向李春昼时又变得柔和,“在屋里待着多没意思?走,春娘,我带你出去玩。”

他完全没有询问其他人的意见,好像他们完全不存在一样,或是说,其他人的想法对于宓鸿宝而言根本不需要在意。

李春昼对他的行为有些不高兴,抿了抿唇说:“我不想去,你自己去吧。”

“为什么?”宓鸿宝也开始犯倔,固执地追问:“……因为那家伙在这里,你就不想跟我一起出去了?”

李春昼下意识歪过头,去看徐雁曲的脸色。

徐雁曲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李春昼了解他的性子,小时候被师兄师弟抢走喜欢的拨浪鼓也不会生气,甚至能微笑着把拨浪鼓让给他们。

这性子说好听一些是谦让,说难听点就是懦弱。

李春昼就这么盯着徐雁曲,有点烦躁,眼里渐渐浮起躁动的火气,她也说不出来为什么每次面对徐雁曲的时候自己就这么差劲,还爱乱发脾气。

很多时候她事后想想,也会觉得自己对待他的态度很过分,就像今天的事一样,明明知道不是徐雁曲的错,但只要和徐雁曲面对着面,看着他这幅逆来顺受的样子,李春昼就是控制不住脾气,替他着急生气。

徐雁曲在面对他人的时候,总会把姿态放得很低。

他自小唱了很多很多戏,把美人侍奉君主的那一套学了个十成十,因此习惯把自己脆弱的一面统统展示出来给别人看,通过这样暴露自己的短处,博取他人的怜惜和爱意。

这当然吸引了一些具有潜在保护欲的人,不论是李春昼也好,还是捧角儿的戏客,不少人都是因为徐雁曲身上这种低姿态而被吸引到他的身边。

因为徐雁曲示弱的姿态里有一种潜藏的暗示——我需要别人的照顾,需要别人的爱,谁都可以来爱我,只要让我依靠你,你就可以随意操控我的人生。

他是缺爱而不自知的那一类人,可以为了别人一退再退,甚至是舍弃自己的棱角和个性。

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不管两人意见是否相左,李春昼从不在徐雁曲面前妥协,因为她知道徐雁曲一定会对她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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