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艾俱焚(90)

作者:夏隙


兰旭定定神:“实不相瞒,兰某的马病了。”

许仕康盯了他一会儿,不动声色地上下一打量,微讽道:“公主府中的马如弱水三千,兰驸马偏偏只取一瓢,真令许某大开眼界。”

兰旭在府中无足轻重,但被许仕康这么一说,不免尴尬。许仕康没空儿和他斗嘴,又道:“你我共乘一匹,”不等兰旭回话,对小黄门道,“公公,我们走吧。”

兰旭见大势已去,只好吩咐下人再牵一匹马,末了轻声通知平安在马鞍上铺一层软垫。平安手脚麻利,不多时便安置好,牵去了公主府门口。

许仕康瞥了眼马鞍,又瞥了眼兰旭,没再多话,促马前行,兰旭咬紧牙关紧跟在后,京城天衢明明宽阔平坦,他却从未觉得路途如此颠簸过,每一步都像是酷刑,遂半站起,压身用腿根夹紧马背,马儿经验丰富,感受到背部骑姿变换,快步奔跑起来,倒是跟上了许仕康二人。

就在兰旭意志就要崩塌时,花府终于到了。兰旭下马的时候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幸好把着马鞍,没有出糗。小黄门急不可待上前敲门,不多时,门开了,花时也正擦着头发,刚刚沐浴完。

花时一一看过三人,最后在兰旭脸上身上转了一圈,淡漠道:“何事?”

许仕康是他上级,见他不以为意的样子,沉声道:“花大人,皇上命你贴身保护方大人,前几天方大人还遭受刺杀,你却不告而回,该当何罪?”

兰旭一看许仕康动怒,花时对外又向来我行我素,软硬不吃,赶忙明敲暗保道:“花大人,就算我们查案的时候,你身体不适,可你也要先告假,让许大人安排个轮替的人,再回府休息,否则方大人有个万一,你如何担待!”

话中袒护之意明目张胆,花时都表情微妙,不禁腹诽自己逢场作戏的禀赋真是一脉相承;许仕康也忍俊不禁,自嘲道:“兰驸马说得有理,是本将不体贴了,”又端详花时,表面并无大碍,问道,“身体不适?现在怎么样了?”

花时嘴角卷起,似笑非笑道:“下官先天不足,贪杯伤身,这次为了卸下嫌犯心防,多喝了几杯,让兰驸马和许大人担心了。”

音落的关口,小黄门见缝插针:“三位大人,事不宜迟,咱们赶快进屋吧!”

府门临街,当街宣旨,很不像话。花时朝旁侧立,恭迎三人进门,兰旭走在最后,跨门槛的时候,花时偷偷捏了下他的手掌,目成心许,兰旭收回手,脸红心跳,警告地瞪他一眼。花时抿着嘴,笑意更深。

花时的府邸不大,每间屋子更小,小黄门进了堂屋,兰旭一眼就看见桌子上放着一个小瓷罐,瓷罐腻白晶莹,上绘着栩栩如生的避火图,正是他们在芳华香胡闹时用过的脂膏!瓷罐旁边静静躺着一根簪子,也是他束在紫金冠上,临走匆忙没能找到的!

他的簪子乃皇家制品,规制精细,自有品阶,许仕康心细如发,深谙宫规,一旦注意到,怕躲不过他的慧眼。

兰旭腾地面红耳赤,一个箭步冲上前挡住物什,反引得许仕康侧目。兰旭心知今日自己举动奇怪,垂眸敛息,心中暗骂花时臭不要脸。

许仕康收回目光,朝小黄门道:“公公,宣旨吧。”

说着,走到了小黄门身后,并没有跪拜。兰旭避无可避,无可奈何,只来得及趁着许仕康转身时,背过手能攥住哪个是哪个,抓在手中后,感受了一下物件,是瓷瓶,不由心中松了口气,与花时一同下跪听旨。

圣旨命任识器接替花时贴身保护方也圆,花时留宫听任。花时和兰旭都觉得奇怪,想不通皇上左手倒右手所之为何,却听许仕康道:“花大人,从明日开始,每天先到兵部点卯,然后入宫听皇上调遣,记住了吗?”

花时道了声“是”。

许仕康看了他一会儿,目光晦暗难明,半晌对兰旭道:“你随我进宫。”

花时恭送三位出门,这次许仕康殿后,花时没找着机会和兰旭眉来眼去,关上门回屋一看,桌子上的脂膏和发簪都不见了。

……………………………………………

出了花府,许仕康礼貌地请小黄门先行回宫复命,自己和兰驸马随后就到;小黄门一听便知两人有话要说,打了个千儿,上马走了。

兰旭正愁自己的身子骨遭不住再一次骑行,想着扯个什么借口好,许仕康却去对面不远处的轿行租了全套,并寄放了他们的两匹马。

兰旭眼皮一跳,心道不妙,果然待两人进了轿子,放下轿帘,感受到轿子抬起,向前而行后,闭目养神的许仕康从袖子里滑出根簪子,递给兰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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