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艾俱焚(67)

作者:夏隙


“……”

“听懂了吗?”

花时懒洋洋地打个哈欠,起身径直走向兰旭的床,解衣脱鞋,翻身盖被,一气呵成。

兰旭都愣了,反应过来后上前推他:“喂,喂,你别给我装!”

回答他的是刻意响起的呼噜声。

兰旭气乐了,站在原地瞪他一会儿,最后无奈地给他掖了掖被角。

第十九章

花时占了他的床铺,兰旭只好去了花时的房间。要说俩人并非没有同床共枕过,可现下窗户纸捅破了窟窿,兰旭实在不能当睁眼瞎,遂和他换房间避嫌。

兰旭一宿没睡踏实,半梦半醒呜呜糟糟,戏台子似的,不晓得演了些什么,次日天蒙蒙亮就起了,头昏脑涨的,来到院子里徘徊徘徊。

花时耳目效灵,兰旭那边门儿一开,他就睁开了眼皮。翻身下地,没大功夫,整饬好面貌,大喇喇地出了门,半倚着月亮门,眯着眼睛边打哈欠边含糊道:“起得这样早?”

兰旭扭头一见是他,气不打一处来,可又不好意思重提昨夜,没好气道:“你倒是精神了。”

花时就喜欢他发脾气,粲然一乐,晃晃悠悠走到他身前,手心朝上:“你说过,殿试得了魁首,你要送我礼物的。”

花时一旦讨巧卖乖,水润有神的双眼可怜又可爱,任是至刚至坚的金刚钻,也化成了绕指柔,更不提兰旭心肠本就柔软,面上虽强冷着,眼里早盛满了笑:“好啊,刚醒来就堵门口讨礼物,怕我赖账不成,”又道,“就是没有中状元,你有了功名,我照样要给你的,过来吧。”

说罢,径自走回自己的房间,花时跟在他后面,嘴咧到了耳朵根,根本压不住,蹦过门槛,见兰旭直直走向东面的墙壁,那里只设一架兰锜,上放一把宝剑,孤孤伶伶,敬若上宾。兰旭拿起宝剑,催他过来,待他近了,拔出剑来与他相看。

宝剑出匣的瞬间,声如磬玉,俄而渐渐细成一道连绵的嗡鸣,如震颤的蚕丝。紧接着,一股寒意自剑身幽幽发出,花时目光痴迷了,接过来再仔细看,剑面黑如漆、润如玉、薄如云,浪纹如织,细鳞如漪,轻似蝉翼,抖似细绸。

花时不由赞叹道:“好剑!”

再看剑柄,黑底龙纹,上面镌刻三枚金篆,字形久远,不解其意。

兰旭见他爱不释手,心里十分愉悦:“此剑名为鹤背寒。”

花时瞪大了眼睛看向他,惊声叫道:“鹤背寒?!这便是鹤背寒?!”

鹤背寒剑,充满传奇的一把上古之剑,传说此剑由三万六千零一枚龙鳞所铸,是以剑身轻薄,光华流转,暗纹隐隐,如浪如鳞。历代持剑者均有段不凡的传奇,不做赘述。不过数百年前,此剑在元厥这个草原王国隐没,王国历经分分合合,此剑再未重现江湖。

兰旭微微一笑,抬手在剑背轻轻一抚,只听一声细小“咯嘣”声,竟从剑身中抽出一柄匕首,再看剑身,已然镂空!

“人人皆知鹤背寒,却鲜有人知道,这是一把子母剑,”兰旭道,“一千年前,鹤背寒曾经断裂过,龙鳞至阴至寒,是唯一一把在冰天雪地中“冻铸”的剑,无法与世上所知金属烊为一体,无数能工巧匠都束手无策,最后是一位无名无姓的铸剑学徒,从剑腹中掏出了一把匕首,打磨下的细粉,填补了裂口,用这“以鳞补鳞”之法,重铸了鹤背寒,重铸之后,依然固若金汤。”

剑客爱剑是天性,花时的目光黏在匕首上,忽然道:“这把剑怎么落到你手的?”

兰旭抿了抿嘴唇,郑重道:“此剑本是艾松的配剑,我十岁时他送给了我,”他看向花时,眼神露出一抹欣慰,“物尽其用,此剑跟着我明珠蒙尘,无端被埋没了。今日我将它送给你,愿你和它一样,一遇风云便化龙。”

说着,安回匕首,然后将剑鞘递给花时。

花时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又问:“你真舍得?”

“给你,自然舍得。”

“不留着给晏果吗?”

兰旭一听这话,心下稍安,更加笃定花时对他是孺慕之情,不然怎会将他自己与晏果相提并论?只是自小缺少关爱,将这份感情与爱情混淆了,假以时日,定能给他掰回正轨。

如此一来,兰旭也不再患得患失——他喜欢花时,不想和他闹得不欢而散,但花时一向用强势掩盖脆弱,弄得他束手束脚,不知怎么办才好。心想着,应当让花时多出去结交同龄朋友,认识认识好人家的姑娘,一切即可迎刃而解。

“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强身健体还行,哪用得上这么好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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