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艾俱焚(165)
作者:夏隙
好在有隔壁艾家少爷提点,又与昭王爷联袂,后来还多出个兰旭逗弄,总算绝了许仕康闯荡江湖的心思,但也没生出娶妻生子的心思,美其名曰陪着艾松打光棍;艾松守孝期间,许父寿终正寝,孝期满,许仕康和艾松、兰旭,一起去了边关。许母和婚事鞭长莫及。
五年后,昭王自尽,艾松伏诛大漠,许仕康平步青云,兰旭尚公主。
轻狂年少过眼云烟。
再提亲事,一改浪荡的许仕康郑重道:“儿心有所属,不予再娶。”
许母辗转半宿,决定就是个青楼从良的姑娘她也认了,第二日却得儿子刹那惊讶,半晌含笑道:“她已去了。”
青楼姑娘她做母亲的还能想想办法,鬼媳妇是真的束手无策了。
往事已矣,岁月如梭。方也圆打上主意,对许仕康的一切要求踊跃殷勤。事情完成得圆满漂亮,许仕康不禁对方也圆青眼有加,睨了眼值房外守卫的花时,故作无知,道:“听说你的小女儿要和花大人订亲了,什么时候能让本官讨杯喜酒啊?”
方也圆连连摆手:“哪有哪有,都是以讹传讹空穴来风,下官家小女儿最规矩不过了,每天在家德言容功,侍奉双亲,将来相夫教子,宜室宜家啊。”
许仕康不知他的算盘珠子快怼到自己脸上了,闻言不以为意,退下方也圆,这时一名校尉趋步而入,递上一张纸条,说道:“禀大人,这是一个小孩儿送来的。”
“小孩儿?”
“他说,是一个灰头发的人让他送的。”
许仕康心中咯噔一声,校尉退下后展纸一看,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扑面而来的忿詈:老地方!
兰旭身份敏感,不知是何等重要的事,气得他不惜冒险。许仕康坐立不安,恨不得立时散值。
值房门外,用耳朵站岗的花时也在心念百转:他与吴秋雁乌集之交,鲜论私事,故而通过随侯珠和兰旭看中的伍九,得出吴秋雁乃昭王之女的真相后,很是兴味了一阵子——原来周成庵看中的不是无记业,而是吴秋雁和伍九,大雍阋墙的浩劫在所难免;兰旭恬不知耻,自甘堕落,一心等他死去,好重获新生,令他报复无效,失望透顶。既然兰旭不在乎他,反而梦会艾松,那么他就毁掉艾松所守护的江山社稷,不信兰旭还能若无其事逆来顺受!
于是,他刚回京便去了芳华香,想把随侯珠交给吴秋雁,却发现有人暗中监视,遂作罢;而后一直被拘在许仕康身侧,难以脱身,适才方也圆来报,控制住了吴秋雁,这便棘手了,他必须想办法,在兰旭抵京之前把随侯珠交出去,让局面尘埃落定覆水难收。
几人各有各路。整一白日,兰旭也没闲着,给许仕康递过条子之后,趁着花时不在,他去了花时宅邸,抱着微弱的希望搜查了一番,不出预料,不见随侯珠的踪影。倒是衣柜乱得他食指大动,要不是怕被发现,他很想帮他把衣服收拾齐整。
强忍着关上柜门,见时辰差不多,提气去了艾府,等许仕康。
见兰旭,不能带着花时,又得防着他乱跑。许仕康将随行校尉们两两编队,加上花时,正好凑成四组,列队把守许府四道大门。花时排在将军府正门,人来人往,又有两个门房,稍有异动便引人注目。
安排妥当,许仕康前去隔壁,见到久候多时的兰旭,皱眉道:“什么事,值得你不管不顾的?”
兰旭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只问你这一次,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许仕康措手不及,目色闪动。不必再问,兰旭已心知肚明,但他仍在等许仕康的回答。
半晌,许仕康道:“有。”
兰旭松了口气,微微颔首,将昨夜到手的信件递了过去。
许仕康接过来,诧异道:“给艾松的信?”抬眼道,“你从哪儿找到的?”
“公主府。”
“你——你疯了?!”
兰旭苦笑道:“若是不疯,何以至此。”
相顾无言,许仕康垂头看信。风声除旧,嫩芽入新。许仕康看完抬头,眼底一片震惊后的茫然。
“写这封信的日子,是在昭王犯了疯病期间,虽然我们都清楚,他是装疯,但信上说,这是他给大哥的最后一封信了,让他放弃计划,遵诏出兵,只需做做样子,一切即可迎刃而解,”兰旭死死盯着许仕康,“我猜,他说的迎刃而解,是牺牲他自己,换得所有人活。因为当时皇上最忌惮也是他最后悔的,就是那道‘传位昭王’的遗诏。”
而大哥只要在昭王自尽前出兵鈚奴,便表示臣服先皇;戍边险要,先皇不会轻举妄动,大哥就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