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失忆之后(42)
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桥雨站在半山腰,撑着的油纸伞把带着阵阵寒意的秋雨隔绝在方寸之外。山顶上的大红灯笼在雨幕中散发着浑浊朦胧的光芒,桥雨远远地望去,只觉得那个地方如海市蜃楼般地不真切,仿若近在咫尺,又似远在天边。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桥雨猛地转身。来人一身黑衣,身材挺拔,头戴蓑帽,看不清容貌。但桥雨知道,这是谢玄礼身边最得主人信赖的近卫——凌铮。
“你迟了。”
凌铮双手抱剑,沉声道:“你说你有要事相告,我才连夜赶来。”
同为谢玄礼的爪牙,桥雨深知自己和凌铮在主上心中是截然不同的地位。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从谢玄礼还是皇子的时候便伴其左右,一直到现在,是谢玄礼心腹中的心腹。而自己,不过入府几年就被打发到远在南疆的红灯门,两年来从未回京。
这个相貌中山的男人能随时看到王爷,自己却只能在深夜去想一想那令自己如痴如醉的容颜。现在好不容易王爷身边只有自己一人,却还是想着凌铮,什么事都只同一人说,视自己如无物!
桥雨深吸一口气,隐去自己的不甘和嫉妒,平静道:“这几次凌大人亲自来见桥雨,真是让桥雨惶恐。”
谢玄礼眼线爪牙遍布全国,上到朝廷重臣,下到江湖小派,尽在他的掌握之中。红灯门是“邪门歪教”,却与皇室贵族有染,谢玄礼不得不花点心思在其上。不过也仅仅是一点心思,桥雨以往的碰头人不过是在南疆别庄的小小眼线,不料这几次都是凌铮亲自前来。桥雨本来还奇怪,见到谢玄礼之后便明白了。摄政王失踪,凌铮自然不可能在京城等消息,必是要亲自来寻主。
凌铮对一般人向来没有那弯弯绕绕的耐心,“你有话直说。”
桥雨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雪白的皮肤在夜幕中更显妖冶,“你可是在寻王爷?”
凌铮身体一僵,猛地抬头,眼中透露警惕之色,一手紧握剑柄,“你是如何得知?”
桥雨从衣里掏出一封信,犹豫再三,还是递给了凌铮,“你自己看罢。”
凌铮迅速接过信,确认信上是谢玄礼的字迹,紧绷了数月的神经终于稍稍舒缓。还好,王爷还活着。
桥雨在一旁,透过雨幕打量着凌铮的表情。只见那人眉头紧锁,目光如炬,反复将谢玄礼的信看了几遍,才仔细叠好收好。
等了半天的桥雨按耐不住,问:“王爷怎么说?”他也想过打开那信看一看,最终还是没那个胆子。
凌铮反问:“王爷没告诉你?”
桥雨咬牙,“嗯。”
“既然如此,你便无需知道。”
桥雨面色一顿,隐忍许久,才道:“也对,我有什么资格知道。”
凌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这段时日,王爷身边就你一人,你定要确保他周全。等事成之后,王爷一定会有重赏。”凌铮顿了顿,又补充道:“就算你想离开红灯门回府,也未尝不可。”
桥雨眼睛一亮,他知道凌铮这是在暗示着什么,点头道:“我明白。”
“王爷命我准备一些东西,明日这个时辰,我们在此相见。”
雨越下越大,山上泥泞不堪,冲刷掉两人留下的所有痕迹。
桥雨带着一身雨气回到红灯门,本应该是夜深人静之时,但在这个不夜城中,众人不分日夜的寻欢作乐,白天或是夜晚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桥雨本想回去换一身衣服再去见谢玄礼,没想到刚进门就看见一道身影静立在自己房前。他走近一看,不由一愣:“沈郎?”
笑容在沈予风脸上漾开,“桥雨,我等你许久。”
沈予风这是何意,莫非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桥雨登时心跳如鼓,又在心里安慰自己,就算知道又如何,自己可是摄政王的人,沈予风南疆王世子,断然不会和摄政王一派过不去。
桥雨定了定神,“这么晚了,沈郎找我有何事?”
沈予风朝他伸出手,“过来。”
桥雨走到他身边收起伞,正欲细问,却被人揽入怀中。
“小桥,今晚我们双修,好不好?”
桥雨脸色大变,一把推开沈予风。他可没有忘记,这人前不久还把王爷给……王爷睚眦必报,受此大辱,以后定将让沈予风生不如死。王爷现在没有动手,一定自有计较,他又怎敢轻举妄动,和此人再扯上什么关系?
沈予风莫名其妙,他和桥雨双修的次数也不是一次两次,桥雨也不是故作矜持之人,今日是怎地了?
桥雨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我还以为沈郎也是喜新厌旧之人,早就忘了桥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