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已经这么明显，如果他再什么都感觉不到，那就真的罪无可赦。

谢时晏愣怔了一秒，他的眼底闪过一丝迟疑，唇边挽起一抹苦涩，“陈辞川，我对你若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又何必画地为牢，只为了见到你。”

是啊，若是没有爱，又怎会背负下所有，心甘情愿地去赴死。

谢时晏记得所有的事情。

可他遗忘了一切的爱人，一次又一次夺走了他鲜活的生命。

陈辞川不会去想，只有见到他的那一刻，谢时晏才觉得自己是真的在活着。

陈辞川慢慢地扬起唇角，“谢时晏，我想我对你的感情倒也算不上清白。”

他抓住谢时晏的衣领，将其拉进自己，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唇齿之间，是谢时晏的温度。

当一吻结束，谢时晏定定地看着陈辞川，“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现在吗？”陈辞川以拳抵唇，笑得像一只狐狸，“大概是同生共死，患难与共的伴侣吧。”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谢时晏竟然有想要落泪的冲动。

他毫无指望地爱着，却在这一天得到了回应。

可此时此刻，他却连触碰都不敢。

他的喉结微动，看着陈辞川的目光格外执着，他说，“说了这句话，就不能反悔了。”

“我从未对自己的决定后悔过。”陈辞川笑得更开，对谢时晏眼底的惊涛骇浪视而不见，他勾住谢时晏的脖子，“谢时晏，你的担心不会实现的，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哪怕有一天我不在这个世上。”

陈辞川松开谢时晏，退了几步，似笑非笑地看着谢时晏，按耐下心底蔓延开来的惶恐，“谢时晏，你说这种话，是忍心留下我守寡吗？”

谢时晏一怔，旋即笑开，坚定果断地摇了摇头，“怎么舍得。”

他好不容易抓在手心里的爱人，怎么舍得留他一人。

可他的时间，就如祁宇博士所说，没有多少了。

或许在以前，他还能继续期盼着下一次。

可是这一次之后，他们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谢时晏什么也没有说，所有的苦楚尽数吞进腹中。

在谢时晏的怀抱之中，陈辞川缓缓地低垂下眼帘，眼底泛滥的血色渐渐褪去，他浑身闹腾的血液也趋于平静。

陈辞川知道，他的爱意胜过了想要杀死谢时晏的本能，单凭这一份克制，他知道，谢时晏身上的病毒，有救了，温云娇，也有救了。

入夜，陈辞川独身一人来到了祁宇博士的房间门口，门扉虚掩着，透出一丝昏黄的灯光。

陈辞川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正正好对上祁宇疲倦的双眼，他见到陈辞川毫不意外，更像是刻意地在等着他。

没等陈辞川说明来意，祁宇沙哑着声音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第106章 自由意志不死

祁宇沉稳的声音，如同千斤重的秤砣，落在陈辞川的心上，他并未给陈辞川开口的机会，只低声地说着事实，“Glutton在他的身体里太久了，久到已经无法用现有的技术分离。”

“哪怕有对症的药剂？”陈辞川淡声问道。

“哪怕你是God的变异体，是Glutton的克星。”祁宇的一句话，熄灭了陈辞川所有的希望。

陈辞川低着头，灯光落在他的身上，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还有多久可以活？”

“不出意外，下一次发作大约是在一个星期后，之后你就可以数日子了。”祁宇别过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事实如此，我们谁都没有办法。”

陈辞川僵硬地弯起唇角，眸光闪烁，他说，“你们都可以放弃他，但是我不行。就当我今天没来过吧博士，我们走了。”

“万事小心。”祁宇看着陈辞川的背影沉声道。

“哈。”陈辞川回过头，定定地看着祁宇，“博士，你还记得于叔吗？他被斩下的头颅被高高的悬挂而起，地下城死了，自由意志不死。我只与他相处短短里面，可他的自由意志扎根在我的灵魂中。如果这次我没有回来，我相信在你的带领下，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反抗者出现，直到推倒谢晋的统治。”

“其他国家的领导都形同虚设，只有联合政府，如日中天。革命一定会流血牺牲，就算我们牺牲，没有人记得我们的名字，有些事情，也是一定要做的，这是宿命。”

祁宇说到底只是文人，他从未想过自己做救世主，救天下于水火，可他的信念和陈辞川一般，不忍看这世界处于水深火热，人们的灵魂扼于牢笼。他看着陈辞川，如同看着一个英勇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