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府吃瓜日常(105)

作者:云碑赋


“父亲为此是雷霆大怒,几乎要将大哥赶出家门。好在妾母苦苦哀求,父亲这才作罢,只是罚了些家法。”

“立业之事不听家中安排,父亲还能暂且不去追究。”

“可这成家,关乎伯府脸面的事,大哥竟再一次忤逆长辈,公然与父亲作对,在母亲派人去沈家说亲当日,领着咱们的大嫂来到家中,言说此生非大嫂不娶。若是家中不同意,他也只有以死相抵。我隐约记得这事闹得很大,只是我向来不问这些,母亲也不叫我多参与。所以,我也只知最后好像是祖母出了面,压下了这事。大嫂也就是这么嫁给了大哥,嫁进了伯府,只是家中并未给其举行婚礼罢了。”

“至于再多的,我就无从知晓了。但自那之后,大哥与父亲已是很多年都不曾说过话了。”

怎会如此?这简直与太史筝所见的崔植简大相径庭。

那日的他对待仓夷的态度,简直就是个懦夫!

“真没想到,大哥当年还挺勇敢的。”筝咧咧嘴,若是从别人口中听闻这些话,她一定觉得对方在坑骗她。可这些话一旦被崔植筠说出,就觉得觉不可能是在作假。

如此,她便更加好奇发生在仓夷与崔植简身上的故事了。

夜色笼进东京城,彼时元梁灯火正浓,阁楼的风撩拨起筝的头发,她眺去远方星星点点的人间,这样开口同崔植筠问道:“那二郎,你说既然大哥当初那样笃定,所以他是爱大嫂的对吗?”

太史筝找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崔植筠却亦如她般迷惘。

爱吗……他似乎很难在他们身上看见相爱的模样,一切都是那样循规蹈矩,没有棱角。可事实上,崔植筠从未见过真正相爱是何种模样。

他只道:人和人都是不同的个体,那么爱应该如何去定义?爱可以去定义吗?

崔植筠摇了摇头,“我说不好。”

筝却笑着自顾自地念了声:“或许是爱的吧。”只是我们置身事外罢了。

人啊,真是矛盾。

思量间,碟碟碗碗盛着喷香的饭菜端上桌案,太史筝便暂时抛开那些纠结,欲用欢愉的心去对待这满桌的珍馐。崔植筠亦陪她,安安静静地享用起这传说中来自白矾楼的美味。

席间,二人除却短暂交流了几句饭菜的味道,就再无甚攀谈。

一直待到太史筝吃饱搁筷,桌案上的饭菜被一扫而光,这场专属于二人的短暂约会才将将接近尾声。崔植筠挥手换来大伯,却在得到账单那刻,脸色突然煞白……

只瞧太史筝今日这一顿,竟足足吃了他在太学半个月的正俸。

“郎君怎的?是有什么不对吗?”

筝无辜望向对面迟疑地崔植筠,崔植筠却盯着手中的那张可以收取他半月正俸的白纸,微微发颤。大伯见状也跟着相问:“郎君,请问您是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崔植筠皮笑肉不笑地掏出钱袋,向大伯递去。

大伯抬手拿过,谁知抓了一下没拿走,抓了两下不松手。这人长得人五人六的,难不成是想吃白食?大伯急得抓耳挠腮,好在太史筝出言提了醒,“二郎,你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崔植筠这才回神不舍地送去了钱袋。大伯生怕眼前人反悔,赶忙将钱点罢揣进衣袖,笑着送客,“钱数刚刚好,咱这就去忙了。您二位请便,好吃常来——”

太史筝点了点头,站起身捋了捋裙摆,“行了,吃饱了,咱们走吧。”

崔植筠听后却只怔怔起身,麻木地拾起桌案上的东西夹进怀中后,一声不吭地向外走去。筝望着他呆头呆脑的样子,一脸疑惑跟了上去,可无论筝怎么在崔植筠背后戳他,崔植筠都没有反应。

太史筝犯了难。

这一顿饭怎么就给人吃傻了?随后走到拐角处的悬桥,筝似恍然大悟般冲身边人说道:“啊!崔植筠,你不会是在心疼请我吃的这顿饭吧——”

崔植筠幽幽走过太史筝身边,丢下一句:“我没有。”如失魂般远走。

“你就有!”筝也追随而去。

崔植筠还在辩解:“我没有。”

“你就有。”筝仍是不肯放弃。

于是乎,两个人就这么在循环往复中,走出堂皇的楼阁,渐渐融进熙攘,朝着来时的方向步步行去。

-

随后,在一条长街的街口,停着那辆回家的马车。

太史筝许是与崔植筠辩论累了,竟扒着崔植筠的手臂,一路被他拖着来到了车前。浮元子见到主家高兴挥手,三两步便上前相迎,等她接去崔植筠手里的东西才开口问道:“娘子你说,你与郎君这是偷跑到哪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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