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信息素依赖的问题吗？”阮宁从顾沉舟话语里听出了些，可又不完全了解。

“不止。他们招募志愿者，用称得上诱导的手段，骗取了他们的腺体，其中有alpha，也有omega，连beta都有，他们甚至有想过我的，我很担心他们对你……”

顾沉舟的声音很沉重，有一丝压抑的极深的痛楚：“在学术的舞台上他们很伟大，贡献出了很多研究硕果，但在我的立场上，我很难称他们为人。”

“他们……更像两个走火入魔的疯子……”

在说这些的时候，顾沉舟一直在发抖，很轻微又极力压抑住了：“虽然那些人是自愿的，但是……警方仍然认为，这威胁到了社会安定。如果其中无人反悔，都还好，有人反悔了，他们就是实打实的犯罪。”

阮宁完全震惊了。

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事情，是这个原因，顾沉舟才不想让他和他的父母有接触。

他仿佛看见了小小的顾沉舟，是怎么从父母手中活下来的。

漠视、忽略、遗忘……

奔腾的水汽从阮宁的眼中落了下来，心脏更加不可抑止的绞痛着，他伸手捂住胸口。

“你……我，顾沉舟……”

阮宁语无伦次了。

腺体的重要性，不用多说，失去腺体调节身体机能，不说影响寿命，更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

顾父顾母牵扯进去，确实不好解决。

“别操心，对于他们，我只能说尽力。”

他对于父母，不过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没什么必须救出对方的想法。但爷爷想要他救他们，这是他唯一承认的亲人，他便答应了。

“你陪着我就好了，有你在我很高兴。”

顾沉舟看着阮宁，眸光一寸寸柔和下来，去牵他的手：“你在外边站了多久了？我们进屋说吧。”

时隔一个月，再次进到这栋房子，阮宁心头百感交集。

这里是顾沉舟十岁前生活的地方，十五年过去了，房屋的主人都不怎么回来了，显得空落落，冷冷清清。

“我能去看看伯父伯父吗？有些事情，我想向他们问清楚。”

顾沉舟顿了一顿，说：“好。”

他知道阮宁有他的理由，而他拒绝阮宁，只要一想到阮宁不开心，他就会无可抑制的难过，恨不得什么都顺着他。

顾沉舟这些天各个州来回跑，他的几个助理也派出去分头联系政府高官，没回过家。

冰箱里还有一些食材，顾沉舟给阮宁简单做了个午饭，而后，两人一起去了关押着顾父顾母的看守所。

有顾沉舟周转，他们没有受到任何苛待，相反的，警察们还很照顾他们。

探视时间，警察回避了。

他们坐在拘留室内，隔着玻璃能看到仪容仪表很整洁，眼睛盯着虚无的地方，顾沉舟带着阮宁来了，目光也没什么偏移。

顾沉舟只要一见到他们，肌肉就不由自主的紧绷了起来，阮宁感受得到，轻轻回握了一下对方的手：“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在这儿就可以了。”

顾沉舟犹豫着点了下头：“有事叫我，我就在门口。”

“嗯。”

等顾沉舟离开，阮宁坐到了探视窗口前：“伯父伯母，你们现在方便和我聊一聊吗？”

顾沉舟的父母都是alpha，从外表来看，身高差不多，都是强势冷淡的人。

但阮宁真的很难想象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

他看的出来，顾沉舟对于亲情，还是有一定的渴望的。

先开口的是顾母，一个冷淡的女alpha。

她推了推眼镜，缓缓地隔着玻璃向阮宁看来，像一台缓慢启动的电脑：“请说。”

上次没了解始末，现在阮宁看他们已经很不适了：“伯母，我接下来说话可能有些冒犯，我想问，顾沉舟、你们的儿子，对你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些话他来说不合适，可顾沉舟更不会说。

阮宁只是想尝试一下，能不能化解顾沉舟和父母之间的问题，这样的想法，连他也觉得天真，但只要有一丝能让顾沉舟感觉到幸福的可能，他都想试一试。

顾母想了整整两分钟，或者说死机了两分钟，回答道：“他拥有我百分之七十的基因。”

顾父比顾母更像人一些，他看到阮宁震惊的表情，垂了垂眼睛，有些歉疚的说：“我们知道你的来意是什么，但顾沉舟对我们来说，除了有血缘关系，没有其他意义，不止顾沉舟，我们对彼此也是，我们是很好的伙伴和对手，为了避免各自的伴侣影响到我们，才组成了家庭。”

“你是个很好的孩子。”

顾父笑笑：“有你在，顾沉舟缺失的东西，都会慢慢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