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雪时+番外(194)
作者:南川了了
容娡犹豫不决,暗自盘算着该如何将此事圆过去,连重逢的喜悦都冲散了。
白芷远远跟在容娡身后,听了谢兰岫的询问,像是想到什么,欲言又止。
谢兰岫的目光扫过她,神情微微一变,眼底浮出几分若有所思的衡量,压低嗓音道:
“白芷是长房那边的人,缘何同你一起?”
闻言,容励不满嚷嚷:“阿娘!您这话问的,听着怎么一点儿也不关心姣姣啊!”
谢兰岫啐他:“姣姣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如何不关心?”
她再看向容娡时,目光复杂而酸楚,没再说什么,只拍了拍容娡的手。
容娡垂着眼,听着母兄的声音,忆及这一路波折的辛酸,不由得潸然落泪。
她以袖掩面,啜泣着道:“此事说来话长……”
容励最看不得妹妹受委屈,连忙低声哄她。
见状,谢兰岫也没了继续盘问容娡的心思,长叹一声。
“罢了,你能回来便好。且先回房好好歇息,待得了闲,去庙里上柱香去去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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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河道上涨,水面初平。
河面上驶过一列井然有序的船,乘风破浪,旌旗蔽空,其余船只纷纷避让。
其中一艘船的甲板上,谢玹独自在船头,霜色广袖被风鼓起,衣摆如流云。
他视线低垂,望向清澈的水面,睫羽的阴影在眼下投落淡淡的阴翳,不知在想什么,浑身上下透着冰雪般的岑寂。
驶过容娡跳船的那段河道时,船夫们心照不宣地加快船速,旌旗猎猎作响,转眼间便将那段河道远远抛开。
容娡走后,谢玹便下令折返冀州。
静昙担忧他的伤情,有心劝阻,但谢玹的命令不容置喙,只得遵守。
船队逆流而上,很快抵达冀州。
早有侍从守在港口,见谢玹下了船,牵着马匹迎上前,恭声道:“君上,前几日您去寻容娘子时丢的那匹马,自己寻回来了。属下恰好碰见,便将它牵来。”
这匹马,是容娡暗算谢玹后,骑走的那匹。
谢玹脚步一顿。
静昙心里一咯噔,瞪了那侍从一眼。
侍从不解其意,满头雾水,委屈巴巴的退下。
凉风吹拂着河水,呜呜呼啸,如泣如诉。
谢玹慢慢抬起眼,望向那匹马,原本平和的神情,在这一刻猛地被打破。
眉眼间的冷淡一扫而空,他的睫羽颤了颤,眼底一寸寸沉暗。
半晌,谢玹轻笑一声,唇角扯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冷笑,目光似讥诮,又似哀伤。
不通人性的马,尚且知道回来找他。
而容娡却不知道。
她薄情至此,当真是铁石心肠。
第81章 威胁
回到谢府的第一晚, 容娡早早回房歇下,却没由来的有些睡不着,躺在榻上辗转反侧, 心里堵着一口闷气。
她还没想好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死而复生。
谢兰岫虽没再盘问她,但她总觉得, 母亲是极为在意这件事的。以至于她能够回来这件事, 在母亲心里好像也没那么要紧。
她心里乱的厉害, 越发毫无睡意。
夏夜闷热, 支摘窗大开, 虫鸣清晰可闻。
因而, 当外面响起细弱的哭声时, 也清晰地传入容娡耳中。
容娡吓了一跳,听得背后发毛,没忍住披衣起身,循着哭声,一路来到母亲的居室。
居室里点着灯,容娡从窗口往里看,谢兰岫还未入眠, 正坐在桌前, 掩面而泣。
她犹豫了一下, 推门而入:“阿娘。”
谢兰岫连忙擦了把眼泪:“姣姣?怎么还没睡?”
桌案上铺陈着一幅画,容娡一眼瞧见, 画卷上画着的人是她。
她呆了呆。
白日重逢时, 心里生出的那点母亲不在乎她的怨气, 忽然烟消云散了。
谢兰岫见她好好的站在面前, 眼泪落得更凶,几乎泣不成声:“阿娘没用……没护住你……苦了我的女儿……”
容娡心里发酸, 走过去抱住她,也忍不住落下泪来,暗自骂了谢玹许多声,后悔心软照顾病中的他了。
旋即又想到,这一切是因她而起,她自作自受,怨不得人,不禁叹息一声。
谢兰岫眼眶通红,拍了拍容娡的背:“好孩子……平安回来便好。”
容娡能听出来母亲的欲言又止,知道她有许多话想问自己。
但她尚未想好该如何作答,便只当没明白她的意思。
两人相对哭了一阵,夜色已经很深了。
谢兰岫本想让容娡歇在她房中,奈何容娡打小不养在她身边,没体会这种亲近,实在不习惯与人同榻,便回到自己的居室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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