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龙+番外(7)

作者:Aura


启轩几乎是一生下来就被确定了其为真龙后继,所以这九岁立太子不仅不令百官吃惊,有些性子急些的,还觉得这太子立得晚了些,毕竟太子早些册立有早立的好处,这样一个绝对优势的身份摆出来了,那收拢人心的本钱也大了许多。

虽说这太子尚小,还不懂这官场水深,肚子里揣着几捧坏水的则恨不得这太子越小越好,毕竟越小越好调教,若是稍稍给点甜头便再忘不掉你恩情的那种年纪就最是完美,骨子里带些正义的,也不喜太大了再立太子,他们怕等太子长大了,指不定就被灌了某些肮脏思想,再大些,到了叛逆年纪的话,那越轨的思想就极不好扳回了。

于是这好好坏坏的官员们各揣心思,却莫名达了共识,一同说服了皇帝从原本的十二岁提早到这九岁来立太子。

太子大典冗长而乏味,启轩从一大早便似个人偶娃娃一样,被殿中的宫娥和太监们摆弄来摆弄去,期间他没怎么说过话,更没抱怨,他一如平常的乖顺,只是面容间带了股冷意,这冷意只有在对上晚琴视线时会融化一些。

晚琴尚未完成嘱咐,心底虚得很,一对上那视线就躲躲闪闪,于是两人眼神的异常交流竟显得三分尴尬七分暧昧,让好几个服侍更衣的宫娥都看出了端倪。

启轩看晚琴眼神躲闪,也觉出了她昨日定是为这大典熬破了头的,便又恢复了冷面的模样。

启轩一直沉着脸不发一语,换上太子锦袍后,即便还散着那流墨似的长发,却也还是衍生出一股浓烈的气势来。

只是这气势配起了这精巧俊秀的面容,倒不像是磅礴的龙气,而更似仙神之气,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神之气。

一个宫娥看得发了痴,被没注意她的人挤了下,竟不慎将手中的端盘掉落

端盘上是更衣后让太子待饮的龙茶,现下玉杯尽碎,茶水湿了启轩一鞋,那鞋是为了这册立仪式工衣坊特制的,天下仅此一双,眼下距仪式开始不到一个时辰了,弄得姑姑指着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鼠屎就是一通骂。

那宫娥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扑通一下就跪在了满是碎茬粒子的地上,那碎茬撞入膝盖迸出刺眼的血花,却没有一人同情她。

姑姑见此甚至怒意更甚,说她在这日子里让太子见血不吉不利,还恶着脸说这耽误了太子大典,就算她全家有一百颗头都赔不起,宫娥吓得顾不上疼只敢对着启轩哭着求饶,哭得启轩烦了,想随意让姑姑处置时,却看见这宫女眉前有颗黑痣。

位置虽然不大一样,但启轩记得他的弟弟启辕眉前也有颗痣,很挨近眉毛,如果不细看,是看不大出的。

启轩突然就不忍心了,他看着那宫娥、因疼痛而不停打颤的双腿,看着那被泪水浸湿的脸蛋,生了股莫名的心疼。

他冷着脸打断了姑姑的训骂,然后命人扶起了这已经站不稳的可怜宫娥。

“带她去包扎伤口,地上收拾好了,其他照常。”

姑姑看了眼那湿了侧边的鞋,又看着启轩一副不准再追究的摸样,便无奈领命,所有一切照常进行,令姑姑松了口气的是这仪式除却早上的小插曲外,一切都十分顺利。

再后来,晚琴也顺利见到了晚书。

晚琴正欲交代太子嘱咐的话,晚书却要把她直接领向六皇子所住的地方。

一开始她以为是晚书在这过得太好,才能如此行动自由,可等她到了六皇子住处才知道,不是晚书过得好,而是六皇子过得太差,那房间又小又窄,一看就知道是给下人住的偏房,房里没有书卷更没有棋盘,只有一张摇摇晃晃的木床,连着一张破木桌子,甚至椅子都没有,还得人挨着床坐着才能写字。

晚琴看得眼眶发红,转身就欲回去同太子禀告。

“站住……”

门侧的六皇子,不知是何时出现的。

第七章 九皇子之死

关于这个六皇子启辕,晚书对其不甚了解。

启辕被哥哥启轩接回凤华殿时,晚书已被调离,一直也只在宫娥嘴里听过这令皇后难产而死的小儿子,各种信息真假参半,以为自己与太子一脉再无瓜葛的她,也没把这些传言太放在心上。

晚书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与启辕在这禧和宫里遇上。

开始时,晚书压根就不知道这被德妃神神秘秘地藏起来的小哑巴是谁,听下人们咬耳私语,才知道了小哑巴真正的身份。

皇后生前待晚书极好,于是,她便想将恩情报在这六皇子身上,但不论她偷送着什么过去,那六皇子始终都一副不痛不痒的神情,再后来,有一次她看见这小哑巴竟然在人三皇子的书房里偷东西……等她心惊胆战地把人拎回来后,才发觉他偷的是几张被扔掉的皱皱巴巴的宣纸,还有一根折了半拉毛尖的残笔。

都说大皇子宠弟似命,晚书当时一看,却莫名失望。

晚书压不下对皇后的愧疚,便还是每天偷摸着去送吃送喝,又送了启辕一副劣质的四宝,才觉得心里稍稍宽慰了些。

都说启轩在弟弟面前一个样,离了弟弟又是一个样,这虽是事实,也是众所周知的事,但鲜少人会知道这种双面性格不仅仅只出现在哥哥启轩身上,若要论反差厉害的,弟弟启辕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关于这点,这自幼看着两兄弟长大的晚琴自然是知道的。

这几年来,只要大皇子启轩一离了风华殿,启辕便不会开口多说一句话,即便主动同他说话,他都是充耳不闻,连眼皮都不会抬起多看你一眼,只有在你话里带了大皇子三个字时,他才冷冷望你一眼,却从不搭腔,晚琴一直能从那双眼中看出、不该出现在这个年纪的孩子身上的、似有若无的敌意,可只要启轩在场,那敌意就会像野兽的利爪一样,迅速缩回软软嫩嫩的指腹当中。

在启轩说出这六皇子最喜吃她做的桃酥时,她真是受宠若惊,她是知道皇子爱吃,却一直以为爱吃桃酥的是大皇子。

不过在此刻,晚书才是最受刺激的那个。

“你……不是哑巴么?”

因为过于吃惊,一时还忘记了这声“你”逾越了身份。

启辕不过略微抬眼一望,竟惊得这个已在宫里打滚摸爬多年的宫娥腿都软了,扑通一下便跪了下去。

晚书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明明一副五岁孩童的模样,周身却盛满了不怒自威的气势。

晚书跪在地上,思绪混乱不堪,她恼恨着自己不争气的双腿,手却莫名发着颤。

晚琴看了跪坐在地的晚书一眼,她也曾被启辕的眼神吓到过。

说不清那是一道什么样的视线,只是感觉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你视线对上的一瞬那刀便瞬间飞射过来,最后贴着你的表皮划了道口,你明明觉着疼,可真的伸手摸了,却连一颗血珠子都找不着。

启辕没再看那曾经施于过他恩惠的奴婢一眼,也没看晚琴,只专注地盯着空气中的某个不存在的点。

“为何来此?”

聪明如他其实随意一猜,就知道这晚琴定是哥哥派来的,但他就是要听晚琴说出来,说为何哥哥没有像以前那样放下所有来找他,为何,他都在此过了整整一夜,哥哥才派了这么个一看就不是来接他的人过来。

晚琴听着这发冷的腔调忍不住不安地咽了咽唾沫,然后承不住般地也跪了下去,她将昨日太子吩咐的事,几乎一字不差地转达给晚书和启辕,启轩交代了许多,晚琴便也断续着说了许久,说到要命下人在他研究棋法时、记得隔着时辰递换茶水这一茬后,启辕却莫名走进那破落的房屋,就着床坐着,然后提笔挥挥洒洒开始写起了什么。

晚琴见状自是不敢出声打扰,没想启辕却开了腔,冷冷说了声“继续”,手里的笔画也不曾间断。

晚琴犯了悚,她根本猜测不出启辕的心思,也没心思猜,眼下,她只能把心提在嗓子眼里努力回想太子的话,越是急就越是乱,说得乱七八糟,自己还没说完,启辕就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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