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龙+番外(27)

作者:Aura


“老大,这可如何是好……当时也只是随意一打听,后来听了那酒馆小厮的只言片语就报上去了,我们、我们可连这两人是如何模样都不知啊,这信上写着让我们十日内将人带至……那是个荒野小馆啊,会去的都是过路人,都这么多天了,估计人小厮都忘干净了……”

被唤作老大的男人生得魁梧高挑,乍一看不过是个寻常的山野莽夫,但他的右边袖子底,却是空荡荡的一片。

“交不出人?要么现在立刻给我去找,要么,我就将你双眼挖出,然后一把火将你母亲烧得面目全非再交与……明天下午前还交不出人,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说着还提着那左拳比划了几下,惊得那看起来不过十五六的小孩儿连滚带爬就往外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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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晚琴如寻常时那般将自己所设的小陷阱均查探了一番,也不知是不是那些山野小兽学聪明了,竟无一落网。

晚琴叹了口气,一边想着下次该往再偏颇些的地方安置陷阱,一边认命地回屋取出菜篮,开始熟练地去摘采能稍稍果腹的野果野菌。

晚琴出门前看了眼一直抚着手中玉扇的启轩,有些无奈和心疼,毕竟自他听闻了凌瑶王已得子女的消息后,就一直颓靡至今,而且自那之后,不论晚琴如何好言相劝,他都不愿再踏出山门半步。

“公子,我出门取些食材很快便回。”

经过启轩先前好一番敦敦教诲,晚琴已经不再自称‘奴婢’了,但说话时还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即便启轩已经失明,她却始终坚持如此。

就在晚琴转身欲走时,启轩忽然唤停了她,“这个,”他将手中玉扇抬起,“你拿去吧,这扇骨虽不是多值钱的好玉,却也值上一些钱。”

晚琴看着那连指尖都在颤抖不已的启轩,心底泛起一股酸,难受得几乎说不上话,“公子……无妨的,我无事时也会做些绣品去卖……”

“还想骗我么?”启轩打断了她,“这荒山野岭的,就算真有人家大多都是穷苦百姓,你绣一道锦鲤绣得再细致也无人赏识。这玉,到底是比绣品俗气几分,终归也值钱些。”

启轩一向十指不沾阳春水,可对于这些细碎的道理,竟不比一直为奴为婢的晚琴差上太多。

话说到这份上,晚琴也只得乖乖地将玉扇取过,这扇子她见过无数次,可以说是启轩一直不愿离身的物件,扇子里的字她也见过,由于识字不多,这扇中三字她只看得懂‘唯爱’两字,因此也得知这玉扇定是启轩的定情物。

但现在,他们的的确确是身无分文,似乎,也别无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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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琴下了山,但这次她没有再去那间小酒馆,而是改道去了一个破落的小山村。

说是山村,其实不过十几户的人家,清一色的破瓦茅草屋,他们所居的山林小竹屋同这些屋子比起来,竟还大气许多,前几日起过风,好几户人家的屋顶都被掀翻了稍许,阳光一破云层,晒得屋里同屋外一样的热辣腾腾。

“糟了……”晚琴一看这更显破陋的草屋就觉不好,毕竟只要经历稍许天灾,这些村民更宁愿花一两去买几斤米,也不愿花十个铜板来卖毫无用处的玉石,更别说这玉扇的扇面为绸质,要细论起作用的话,扇起风来还没普通蒲扇凉快惬意呢。

晚琴正犯难,便听见一阵不寻常的嘈杂声,她并不是爱寻热闹之人,再者,启轩还在竹屋里等着她,虽说经过这两年他已经能独立完成诸多事宜,可到底是无法自己起灶和认路,她晚一刻不回,他就得多挨一刻的饥饿。

不巧的是,那是非之地正巧就是摊贩们聚集所在,她只得将玉扇收起,无奈走近,见着众者皆跑去围观热闹,而好几个摊前都无人看守时,一个令她胆战心惊的想法猛钻入脑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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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都说了,不论那臭小子做过什么统统与俺无关你听不懂么?凶神恶煞地蹲在俺菜摊子前你看看,你看看还有哪个敢来买的?”

一个尖厉的嗓音在人群中央响起,似乎在边说边推攘,好些个村民看得哈哈大笑,还调侃道:“这简单,让他养活你不就是了,白天养活你上面那张嘴,晚上还可以养活下面那张,许妹子啊,我看你是赚翻咯!”

一个头发都半白的老头满脸狞笑,众者一听,都放声大笑,还附和不停。

“嚷嚷啥嚷嚷啥?你个老不死的也不知害臊,是,孩他爹去的早,那也是孩他爹,再说了,个缺膀子的死心眼,俺还瞅不上眼……”

女人说着时,晚琴已经颤着手将一把青菜装进了篮子里,然而她低估了穷人们的警惕性,特别在自身的利益方面,于是她被捉了个现行,可越是到了此般境地,她竟越是将玉扇死死藏住,不愿交出。

那村民嘴里一边嚷着粗鄙的话语,一边拳脚相向,似乎她偷取的不是几株菜叶,而是他代代的承袭传世之宝。

“真是,哪来的丑八怪,还敢偷东西……”又有热闹可看后一堆人又聚了过来,直到人群散尽,这满身血痕的丑八怪早已失去意识,而她怀里的玉扇,早被血浸透。

那断臂男子无意间抬头,扫了她一眼。

第二十六章 失散

启轩如寻常的瞎子其实并不大相同,他双眼所视并非一片漆黑,而是一片灰蒙蒙,偶尔能依稀辨清一些物体的轮廓,可一旦入了夜,即便点上烛火,他仍旧什么都辨不清。

距晚琴离家已经过了整整两日,这也是他从自己双眼的特性中判断出来的,他猜想了无数种晚琴未归的可能,许是遇着猛兽,许是碰上土匪,思来想去半晌,皆为噩耗。

如此多的可能中,没有一种是晚琴因为厌倦了伺候自己而悄悄逃去的。

当初启轩本想自己只身一人离开凌国,在未至汩城时,他就不止一次地让晚琴回乡。

晚琴告诉启轩,说她自幼便入了宫,早记不得家乡位于何方,别无他去。

后来,启辕甩袖离去,他又悔又无可奈何,还因思虑过重沾染恶疾,再往后,吴西写与信件告知丞相一党贼心未死,为不拖累启辕,他只得带着一身病痛连夜赶路,这双眼睛,便是在此途中再不复光明。

繁琐的往事如满溢泉眼的水般不停翻涌,启轩神色一黯,执着盲杖,小心翼翼迈出竹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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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晚琴已被带上了回凌国的马车,她判不出那凶神恶煞的青年是何来意,但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她只得堵上一把,在那车夫扬鞭前一把跳下马车,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她落地的位置不对。

晚琴发现自己右膝被一块尖石撞裂,那断臂的青年立即跃下走近。

“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先前我便同你说过了,你同我走一趟,不日我就将你安全送回,你怎就不肯信我?”

晚琴疼得死去活来,好半晌都缓不过来,那青年见状只得叹气,于是认命地将她抱起,又唤车夫改了方向,直奔内城。

折腾了好一番,晚琴见那青年始终不曾逼迫过自己,还愿意掏钱为自己寻大夫,而且她实在太过惦记那仍在竹屋中等着自己的启轩了,于是病急乱投医,她只能选择相信面前的人,求他去将启轩接出,至于究竟是想让她去哪,是善是恶是好是坏,她顾不得了。

“你是说,你还有一个同伴,而且是个瞎子?”那青年说着,表情有些惊异,语气中又带着几缕若有若思,见晚琴点头后,他无奈一笑,“嚯,这可真是……其实我本就是来寻你们的,不过别怕,我没有恶意。”

晚琴闻言有些孤疑,“你寻我们?可我们素不相识……”

“是这样的,我是凌国人,本是凌国的士兵,后来在战事中被敌军斩断右臂,皇宫有一贵人将我们这些无法再参战事的残兵聚集一堂,给了许多银两,命我们乔装至各国寻两个人,一个是俊朗如星的翩翩公子,一个则是满面伤疤的女鬟,几月前是你们去的那间荒岭酒馆吧?正巧被我散出去的眼线探见,想着与那贵人形容的有几分相似便报上去了,没想得了回音,说是让我好生伺候你们回趟凌国,若查证不是其所寻之人,便会再将你们带回。当然,这期间无需你们掏一银一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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