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高岭之花成了小哭包(56)
作者:洛水冬汐
白琅坐在院子的石椅上,墨宴站在白琅身边撤了隔音屏障,慌乱的人声都淹没在遥远的风声当中。
墨宴单手支在桌上,斜斜地站着,姿态有些随意,轻轻敲了一下桌面:“你先说说,你到底为何会觉得我要杀你?”
他的手就搭在白琅面前,白琅几乎被他的气味完全包裹着,想看墨宴只能抬头,对上他微低头时略显温和的神情。
没有半点上位者的居高临下,只是浅淡得有些无奈的认真询问。
白琅愣愣地回答:“我想起关于我兄长的事情了。我兄长说了……死在那场雷声轰鸣的大火里,就是我最好的归宿。”
“雷声”、“大火”。
墨宴马上就想起白琅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怕打雷时,他询问过白琅原因。
那时白琅就说,他只记得一场在打雷声中燃起的大火。
说起来,那时白琅也无意识地呢喃过“不要杀我”这样的话。
墨宴敏锐地问:“你和你兄长那时几岁?”
“……五六岁?兄长应当是十来岁。”白琅不太确定。
他那时太小了,哪怕现下回忆起来也都只是朦朦胧胧的。
墨宴继续问:“那你可记得你是如何活下来的?”
白琅有些茫然地回想着:“我不知道……我只记得兄长被掉下来的火柱砸死了,冲进房间要救兄长的人就朝我来,想杀掉我……”
“后来我昏迷了,再醒来便还是活着的。”
墨宴这下理清楚了,应当是冲进去要救他兄长的人察觉他兄长死了,便干脆把他先救出去。
但是小白琅受他兄长的话影响,以为那人是要杀他,他只是侥幸活下来的。
火场中一句“死在大火里是最好的归宿”绝不至于让他产生这样偏激的误解,结合白琅说的“弟弟就是用来被兄长杀死的”,只能是从以前开始,他兄长就给他灌输了这样的恶毒理念。
墨宴气得心肝疼。
他就知道小孩心肠坏起来那真的就是坏得纯粹。
也难怪白琅会那么害怕打雷。
墨宴又气又心疼,过了会儿才缓下来,认真地对白琅说:“这种想法是不对的。除了你自己,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决定你的生死。”
决定生死的是生死簿,但生死簿不是人,他这话说得不算错。
白琅抬头懵懵地看着墨宴,目光清澈,很乖,也很温顺。
墨宴只觉心底又泛起一阵酸涩的情绪。
这还只是他年幼时遇到的其中一件事情,这还只是他害怕的事物当中其中一个原因。
白琅真正经历过的,远不止这样一场雷声中的大火,远不止五六岁善恶观塑造之时被灌输的那些偏激的观念。
墨宴低头看着白琅,阴影落在白琅身侧,虚虚地将他笼罩在自己的范围当中。
须臾,他稍稍蹲下,与白琅平视,将手心放在白琅面前:“你把手放上来。”
白琅不解,但还是听话地伸手,却在触碰到墨宴手心的一瞬猛地缩回来:“好、好冰……”
是和之前墨宴被怨气侵袭时一样的冰凉。
墨宴看着他,黑眸间倒映出白琅无措的身影:“你知道为什么会冰吗?”
“是、是怨气吗……?”白琅怯怯地问。
墨宴“嗯”一声:“是为了不让你难受,我就把所有原本侵扰你的怨气都吸收到我自己体内了。怨气侵扰的感觉你还记得吧?”
白琅怔怔地点头。
墨宴:“我现下每日身体里都是那样冷冰冰的感觉。”
白琅微微瞪大眼睛:“那、那你不难受吗?”
墨宴嗓音依旧温和:“我当然难受。但是你知道我为何要忍受这样的感觉吗?”
白琅还是懵懵地摇头。
墨宴继续:“因为我若是不承受,那难受的就是你。”
“白琅,我宁可我自己受伤,宁可我自己不舒服,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受半点影响。”
“所以,我也绝对不可能会伤害你,甚至是杀你。我只想保护好你,只想看你开心顺遂。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吗?”
他问得认真,是平时的他鲜少会有的神情。
白琅却仍是茫然:“我好像……不太明白。”
他懵懵懂懂的,像是迷雾中走失的小孩,认不得来路,找不到归途。
墨宴轻轻地呼出口气,重新捂暖了自己的手,揉揉白琅的脑袋:“算了,你现下想不明白也没关系。你只要记得我永远都不会害你,其他我会慢慢教给你的。”
白琅似懂非懂地点头。
墨宴看着他,又在心底叹口气。
罢了,这么看来他与白琅又何尝不是同类人。
只不过一个从来不懂,一个不再相信。
他愿意信任白琅的“真心”,也愿意慢慢教会白琅——至少教会白琅理解,他的“真心”。
【作者有话说】
赶上了!
第49章
和白琅掰扯清楚后, 墨宴就带着他回到了院子里。
院子内的火势已经被扑灭,庄行良与庄瑜都被救出来,并无人员伤亡, 只是整个院子都被烧得不成样子。
庄陶和庄瑜在院子外的一角站着,似乎仍未反应过来自己日日生活之处,为何忽然就化作了一片火海中的废墟。
庄瑜近日身体本就不好,又被烟熏火燎地来了这么一遭, 状态明显比之前要差些,但见到墨宴与白琅回来, 他的第一反应仍是关心白琅:“白琅哥哥,你没事吧?”
白琅摇了摇头,并未说什么, 未反过来关心庄瑜。
换作往常墨宴只会以为他是单纯的性子沉默,现下终于知晓他这根本没拿庄瑜当“好友”, 心绪一时有些复杂, 连带着难得地庄瑜这小孩产生些转瞬即逝的可怜。
他并未同庄陶庄瑜说些, 和以前一样并不干涉白琅的任何交际方式。
庄陶庄瑜确认了白琅无事, 又找墨宴问起这究竟是个怎么回事。
墨宴随意解释一遍:“是有一只恶鬼附身庄行良, 招来天雷引起地火, 欲杀害小白琅。这火与普通火势不同,蔓延得更为迅猛,故而波及到了整个院子。”
“如今两只恶鬼已死,火势才得以能被扑灭。”
庄瑜唇色有些苍白, 思及方才被人自火场中抬出来的庄行良:“那堂兄他……”
这个话题亦是早已赶到院子内的庄致季所关注的。
墨宴看一眼远远关注着这边的庄致季, 冷笑一下, 回答:“恶鬼之言终不可信, 自庄行良将身体掌控权交给恶鬼之际, 便注定非死伤则痴傻。恶鬼虽已被赶跑,但他就是侥幸活了下来,日后神智也将如同两三岁小孩般,再无自理能力。”
庄致季闻言,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摇摇欲坠,被旁边的老者忙搀扶着去了另一处休息。
在庄府待了这么一段时间,墨宴自然知晓这庄致季就是个“重男轻女”的货色。
恶鬼被引去纠缠侍女、庄夫人,甚至是去纠缠他的亲女儿庄媛媛他都不会在意,但将他捧在手心的嫡亲儿子弄到这么个地步,可就不是他能接受得了的了。
墨宴可不管这些,庄行良差点真的害死白琅,若非他不能插手阳间人事宜,方才这庄行良就不可能被人救得出火场。
他单手搭在白琅肩膀上,对庄陶庄瑜说:“这两日你们就去顾舒术那里住,明日我会把最后一只恶鬼解决,之后便离开临原镇。”
庄瑜已经将他们亦是修士的事情同庄陶说过了,庄陶对这个安排接受良好,只是俩小孩都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他们已成废墟的院子。
这个院子是他们自娘亲去世后搬来的,并未给他们留下太多美好回忆,但也是他们兄弟两人相互依偎着的小小天地,象征着他们过往的这十来年。
他们对视一眼,握住了彼此的手。
父亲暴戾,娘亲离世,庄家不喜,离开这片天地后,他们就真的就只有彼此这一位亲人了。
庄瑜又想到什么,犹豫着问:“墨公子,我……我可否问问庄夫人最近情况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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