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与太侍君(76)
作者:醉千归
不等那蛮人开口辩驳,我又道,“哦,孤倒是忘了,你们苍狼人素来以干脆直爽、不拘小节为美德,想来以下犯上干涉决定这种事情,苍狼的大缇鲁早就习惯了吧。”
“才不是。”
一听自己的王受到了暗讽,苍狼使臣连忙大声否认,想维护他们大缇鲁的威严。
我才不会给他机会。
“举着铜片不累吗,”我移开视线看向璞珞,眸中暗藏算计,“不是说要为孤表演千萨舞吗,怎么不跳?”
璞珞和蛮人使臣对视了一眼,恭敬地朝我行了个他们那边的礼,往后退了两步,走到了大殿的中间。
另一位苍狼使臣从腰间抽出了个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角做的器物,那东西的尖端被磨平开了个口,对着那儿吹气便可以发出浑厚绵长的调子。
奇异的乐声在殿内回响,舞女应声而动,姿态像极了一只化形后在月下撒欢的狼妖。
我抿了一口美酒,觉得他们一整个国度的审美都挺野的。
不太能欣赏。
一舞毕,璞珞气息不稳地举着颗莹白圆润的明珠朝我靠近,看起来跳得很累。
也是,这么沉的衣服,这么夸张的动作,能不累就怪了。
她被侍卫挡在了玉阶下,检查过那就是一颗普通明珠后,小单子将它放在铺了红布的木盘中端给我看。
“这是露乌湖里捞上来的蚌内开出的明珠,百年内都未见过这样大的,”苍狼使臣道,“明珠与美人均献给中原的圣上,愿我苍狼与中原的情谊长久相存。”
我心说,就这?
虽然它的尺寸确实是难得一见,但江南养蚌的地方也不是没产出过比它更好的。
拿一颗珠子和一个强塞过来的女子当贺礼,礼单上的牛羊只数还比父皇在时直接少了一半。说什么情谊长存,啧,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苍狼的大缇鲁脸皮倒是有够厚的。
“我们大缇鲁送璞珞来,其实是想劝告中原的圣上一件事。”
“哦?”我挑眉问道,“何事?”
苍狼使臣咧开嘴笑了,“听闻中原皇宫里如今最受宠的妃子是个男人,将皇帝陛下迷得神魂颠倒,几乎专宠一人……”
把“几乎”二字去掉,我心说,就是专宠。
不,应该是独宠。
“怎么,苍狼的大缇鲁连孤的私事都要过问吗?”我面上在笑,但实际上已经对他很不满了,只是那些真实情绪全部掩藏在了虚假的笑意后头,“从苍狼皇都到我朝京城,大缇鲁的手,伸得未免有些太长了。”
殿中的臣子一声都不敢吭,相处半年余,他们已经能感知到我的情绪变化了,生怕一不小心在火上浇了油,平白给自己惹了灾祸,吃不了兜着走。
但蛮人不懂,那使臣还在继续往下说。
“大缇鲁是在关心皇帝陛下。我苍狼国内的勇士们都清楚地知道繁衍子嗣的重要性,中原的圣上如今膝下又无子,怎么好沉迷男色,不思衍后啊。”
“国无继承者,如何能安邦?”
我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液,笑道,“看来苍狼对中原未来的发展很是忧心呢……不过,孤今日才刚满二十,未来日子还长呢。你们的大缇鲁却已经近五十了。
若孤没记错的话,他的膝下,如今应该只有一个尚且活着的儿子,还是个残废。要说思衍后,你们不如回去劝劝他?”
我能对他们皇室的这些事情这么清楚,是因为那个残废就是被我打伤的。苍狼其他的皇子,要么夭折了,要么出来历练上沙场,被李仑韬设计杀了。
在敌方面前提传宗接代,这使臣的脑子怎么长的。他们的大缇鲁也很难理解,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受刺激太大,导致精神不正常了?
蛮人吃了瘪,又不敢在我朝的地盘上发作,只好闷着头坐了回去,把舞女独自丢了在边上。
把万寿宴该走的流程走完,我说了两句场面话,便迅速起身要回颂安殿。
宴席都是摆给别人看的,回去后和虞殊呆在一块才是真正的过生辰。
他说会为我煮长寿面的,故而我宴上并没有吃太多,只是捡了点小菜垫了垫。
我一直在盼着,想快点回去吃面。
但总有那碍事的人要坏我的兴致。
小单子已经吩咐人给璞珞安排了住处,我也给了她一个位份,但她硬是不愿意跟着侍卫走,非要跟着我。
我去哪,她也要去哪。
还说什么若是入宫当日不与我呆在一处,大缇鲁肯定会责罚她在苍狼国内的家人之类的。
我不予理会,径直上了轿辇。
用同情心来试图做要挟,简直是最劣质的操作。尤其是在对自己毫无想法的人面前玩着这种把戏,完全是在自讨苦吃。
不太爽利的心情在望见颂安殿内亮着的柔光时,顿时舒服了许多。
宫人告诉我璃少御不在殿内,他去了御膳房,估计快回来了。
我不想呆在殿内干等,便也去了御膳房。
进门时一股白雾扑面而来,里头混杂着面食的香味,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鲜味,很好闻。
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灶前忙碌的虞殊,他正在捞面。
虞殊今日束了袖,浑身透着干练,三指宽的腰带将那身高腿长的完美比例勾勒得恰到好处,一举一动皆带着叫人心醉的诱惑。
我蹑手蹑脚地上前去,缓缓摸了一把他的腰。
“圣上来得刚巧,”他低头瞧见是我,轻声笑道,“如意肉圆才熟,面也刚出锅,等殊盛完就可以吃了。”
【作者有话说】
宴宴二十岁啦!
虞殊吃醋倒计时00:01
晚安~
第66章 圆满有福祝长安
原来那飘着的鲜味是如意肉圆发出来的呀。
我蹭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 盯着他握竹筷的修长十指,口中生津。也不知道到底是在馋那碗面,还是馋这个煮面的人。
虞殊小小地摆了个盘, 让这碗长寿面看上去更诱人了些。
他将碗搁在了御膳房内平时用来暂放菜肴的桌上, 递给我一双筷子, “圣上请用。”
“好香。”我在桌边坐下,不禁感叹了一声。
简简单单的一碗面,却比方才宴上那些珍馐佳肴更叫人胃口大开,让我心悦。
纤细而柔韧的雪白面条静静地躺在精致的瓷碗中,丝丝缕缕, 密密匝匝,仿佛命运的悬线在这一刻化作了具象, 被他归拢,被我纳藏。
玉箸轻搅, 涟漪起伏,绵长的未来在我的眼前漂浮四散, 又被碗边圆滚滚的肉丸子挡了回来。
我将它挑起, 细细品尝,放纵鲜美之味在我的唇齿间荡漾。
“这汤……”
长寿面不能断, 我将它全部吃尽了才迟疑地开口道, “怎么又像鸡汤,又比鸡汤更醇厚呢?”
虞殊笑了笑, “汤是用鸡、肉鸽、猪骨与一些贝类共同熬出来的,加了些滋补、祛寒的药材, 不是纯鸡汤。”
“你费心了。”我眨了眨眼, 许是这屋里的雾太浓, 竟叫我的眼睛有些酸涩。
他花了不少时间, 从擀面开始,向御厨学着一点一点做出了这碗满载温馨的长寿面,将圆满有福的美好祝愿捧到了我的面前,饱含期待地看着我将他的心意尽数揽收。
我猜想,其实,他的心中也是很重视生辰之日的,对吗?
圣寿节天下来贺,处处盈满喜气,献给我的祝词、礼物数不胜数,可六月十八这个日子却被杀戮与鲜血蒙上了不详的色彩,让他连提都不想提起。
“……”
这碗面里,是否也有他对欢欢喜喜过生辰的期盼呢?
“圣上,味道好吗?”虞殊问我。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特别好。”
他面上的笑意渐深,拿了帕子为我拭去了唇边残存的一点油花,端了清茶来供我漱口。
“你用过晚膳了吗?”
他只顾着看我吃,都没见他给自己盛点什么。
虽然我赴宴时是吩咐了人给他也送去菜肴的,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回清平殿去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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