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与太侍君(18)

作者:醉千归


“老臣替圣上把脉时,圣上的脉象是很明显的浮数脉,左右两手主肾的尺脉略显洪大,有血脉奔涌,大起大落之象,但瘾疹一般不会出现洪脉。老臣依此断言。”

老太医施完针,又加了一句,“待东西拿来,一看,便可知论断真假。”

他说的有理有据,我有些信了。

小单子今日不是跑这就是跑那,腿都快抡出残影了。不消半刻的时间,他已经把香粉带回来了,气喘吁吁地呈去给太医瞧。

我现在是一点也不能闻到那个味道,太医在屋外检查了,又清洗干净,保证身上没有余味后,才重新转进了内间来。

“圣上,是助情香。”老太医证实了他的猜测。

小单子隔着屏风过来禀报,道,“丽妃娘娘现下在屋外跪着,圣上要如何处置?”

我揉了揉眉心,又气又很无语,“你替孤问她,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从哪儿弄来的。”

小单子去传话了,没一会,又“噔噔噔”地跑了回来,说:“丽妃娘娘说她知道,是她托人特地去宫外买来的。她说是一时情急,被蒙蔽了心窍,已经知错了,圣上要怎么罚她都认。”

“将她带去宛贵妃那里,”我不想自己处理这烂摊子,“由贵妃按宫规处置。”

丽妃仗着背后的秦将军,知道我不能把她怎么样,所以才会这么大胆。

把她丢给贵妃,贵妃身后是丞相,让丞相和秦将军对阵去,这火别想烧到我一个受害者身上来。

小单子领命去了,隔了小半个时辰回来,说贵妃将丽妃禁足了三个月,罚了半年的月俸。

倒是没留情面。

我心中盘算了一下,笑意中带着嘲讽,果然有些事情,还是祸水东引,丢给别人来做比较好。

“圣上,”外面有人通传,“璃少御求见。”

我气定神闲到一半,又顿时慌乱了起来。

耳朵上的针已经拔掉了,脸上的热意也在减退,但疹子应该还没完全消掉。

“小单子,”我着急地喊,“给孤找条掩面用的丝帕来。”

用这副模样直接去见虞殊也太掉份了,我在意外表,不想叫意中人见了丑去。

“圣上,给。”

小单子很靠谱,说找就找,一抽就是。

我将半张脸严严实实地挡好,才轻咳一声,让侍卫放虞殊进来。

他一身素衫,外头随意罩了件袍子,束起的长发漏了一丝挂在肩上,白毛大氅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带子也没系齐整。

像是刚起身就急匆匆来见我了。

“你怎么来了,”我微垂着眼,有点说不上来的心虚,揪着被面上的花纹,说,“不是让人去传讯了,叫你别担心吗?”

虞殊径直在我身侧坐下,握住了我的手,仔细打量着我露在外头的额头、脖子、手臂,眸光晦涩。

“圣上,不见到人,殊怎能放心?”

【作者有话说】

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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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丝帕欲解忧虑重

可你见到了……不是更不放心了吗?

“圣上脸上敷了药?”他问。

“没有。”

“那为何用丝帕遮挡,”虞殊顿了顿,猜测道,“是太医让系着避风吗?”

我眨巴了两下眼睛,睫毛颤动,“不是。”

虞殊沉默了,静静地看了我一会,“殊知道了,来的不是时候。圣上不愿说,便不说吧。”

什么?

我没理解他的意思,但见他骤然变得忧郁的神情,料想他所谓的知道,应该是又想偏了,连忙坐直了些,朝他靠了过去。

“孤现在不好看,不想让你看见。”我解释道。

“只是因为这样?”虞殊问得意味不明。

我呆愣愣地“嗯”了一声,“不然呢?”

他脸上突然又有了笑意,带着隆冬微寒的掌心抚上了我的颈侧,托住了脑后的枕骨,拇指指腹在我的耳根后轻轻摩挲着,像是在画圈一样。

酥麻的感觉从与他肌肤相亲的地方向四周蔓延开,我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活像只被揪住命运后颈的猫。

不敢轻举妄动,乖乖瞪着眼看他。

“殊以为,圣上是担心与丽妃娘娘在殿内耳鬓厮磨后,留下的印记会被殊看到,所以才挡起来的。”

这可真是,好大一个莫名其妙扣上来的黑锅啊。

“她只是与孤站得近了些,孤就已经成这副模样了,”我微恼,道,“耳鬓厮磨,那还了得?”

“真要如此,孤今日恐怕生死难料了。”

虞殊欲言又止,半晌轻叹一声,无奈地笑了笑,道,“殊说错话了,圣上息怒。”

“……”

我想说这又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道歉,然后就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熟悉的、拿我没办法的神色。

怎么了,我有些疑惑,他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吗?

回过头重新琢磨了一下他刚刚说的那句话,我悟了,重点抓错了。

于是,我连忙找补,道:“御书房内当清心勤政,孤怎好动那种心思。”

不对,也不对。

我被虞殊盯得有点紧张,努力组织言辞,试图寻找正确答案。

“孤从不与人在御书房做此等事情,也不可能留什么印记。”

“不是,孤没与她耳鬓厮磨。”

“孤,”我绞尽脑汁,“孤不喜欢她……”

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抚醋坛子精了,我有些脱力地往后倒,像条没骨头的长软枕,任由虞殊的手撑着我,把我带向他怀中。

我的脸颊贴上了他胸前的绸布外衫,凉丝丝的,隔着薄纱贴在红肿的皮肤上,又舒服又能止痒,不禁发出了一声喟叹。

“殊懂得了,”他说,“圣上愿意与殊说这么多,殊很高兴。”

“孤真的没做什么。”

被他揽着,委屈突然涌上了心头。

我低声说,“丽妃心思不纯,是她想用东西捞好处,孤什么也没做,就受殃及了。”

虞殊捏了捏我的后颈,表示安抚,“圣上受苦了,帕子捂着不利于散热,解开吧,殊为圣上吹一吹,就不难受了。”

我犹豫着,不吱声。

一块地方被我贴热了,我没跟他客气,自顾自侧过脸换了块凉快地,又贴了上去。

“嗯?”虞殊问,“圣上不愿吗?”

“丑。”我支支吾吾地挤了个字出来。

我是真的担心,因为醒来后我没照过镜子,不知道自己脸上肿成了什么样。

万一,万一我现在的样子和父皇一点也不像了……

没错,我至今心存忧虑,担心虞殊是因为父皇才对我好的。

虽然看上去不像,但我不想冒这个险。

“圣上,”他对我说,“若有一日,殊的脸上被划伤了,留下了许多不好看的痕迹,圣上会觉得丑,把殊甩在一边,不再理会吗?”

我想都不用想,便脱口而出道,“肯定不会,孤怎么可能如此肤浅。”

虞殊轻笑着,在我的额角落下一吻,“殊也一样。”

他的指尖勾上了我为了固定丝帕而随意打的结。

“所以,圣上,解开吧。”他说。

我在他怀中换了块地方,稍加思索后同意了,“那你解吧。”

帕子落下,虞殊抬起我的下巴仔细看了看。

他不敢碰那些疹子,担心碰了我会痒,只拿手晃动着替我扇凉,漂亮的眉眼间满是心疼之色,都要溢出来了。

“孤是不是肿得有点可笑?”我垂着眸不敢看他的反应,自嘲道。

“不,”虞殊将手缩进袖子里,隔着柔软的布料,将掌心贴到我的脸上,语气很温柔,“很可爱。”

我因为发疹本就红着的脸,闻言更红了,“你又诓孤。”

他笑了笑,“殊说的是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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