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摸我尾巴[星际](31)
一句话吼出了口,他才发觉自己的话说的有点过分,顿时脸色苍白,想打自己的嘴——他不是不知道温向南小时候的阴影,怎么现在忽然又提起来了?
他头一个反应去看温向南,却发现他捂着脑袋蹲在地上,脸朝下看不见神色。
靳司慌了神,整个人蹲下来要去拉温向南:“南南你没事吧?我……我不是有意的!咱们不提了,不提过去了,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温向南一直抱着头不说话,沉默着。
到最后靳司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抽抽噎噎地给温向南道歉:“南南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你别想了,真的别想了,我错了……”
温向南茫然地抱着头,总觉得自己的脑袋隐隐作痛,有什么不想被想起来的东西猛烈地撞击着他的脑袋,让他头晕目眩、恶心作呕。
记忆里,有人围着一个小孩子又打又骂,拽他的头发,扔他的书包,抢了他的东西大笑着跑开。
跑步声,吵闹声,孩子的哭声,铁门被砰的关上的声音交杂在一起,混乱迷离,尖锐刺耳。
他眼前空无一切,空白晕眩,他只能凭着本能往前走,背后有什么人要拽他的手,被他畏缩着躲开了,他只知道要离开这里,走的再远一点。
直到他撞上了一堵墙。
一堵软墙。
软墙长出了手,软墙扶住了他,软墙焦急地问他怎么了,他不想说话,只是默默地摇头。
然后软墙抱住了他。
清新的皂角气息伴随着太阳晒过的味道涌进他的鼻翼之中,他恍恍惚惚的时候想起自己还是满身的传染病,立刻想要推开抱住他的人,却被连手连脚夹在了怀里,按得死紧。
软墙抱着他,锁着他的手脚,又从背后去摸他的头,喃喃道:“别怕别怕,别怕啊。”
他翻来覆去只会说“别怕”两个字,胸口的那块肉又硬得不行,硌得温向南的鼻子疼,温向南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大约是鼻子撞的疼了,他鼻子一酸,吧嗒吧嗒落下了两行泪。
泪水打湿了他靠着的胸膛的衣领,温向南委屈又害怕,却只喊着“好疼啊,我害怕。”
翻来覆去也就这两句话。
于是一个委委屈屈哭着道:“我好疼啊,我害怕。”
另一个就死死抱着他,哄他:“别怕别怕,别怕啊。”
两个人紧紧地靠着,直到后来温向南哭累了,哭睡着了。
秦路易才松开了抱着他的那双手。
他们在一条暗处的巷子旁边,最开始是离这儿还有一段距离的,奈何一个要抱怀里的人,另一个人又要挣扎,两个人抵来抵去,最终秦路易被温向南挤到了这个巷子口,整个人撞在了墙上。
温向南睡着的时候只有脑袋支在秦路易胸口,秦路易僵着不敢动,怕一动温向南就醒了,只能任由他靠着,等他睡熟。
中途有其他的人路过,看见他俩这个姿势都诧异地挑起了眉,想要上来搭话,被秦路易拦住了,一个个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挤眉弄眼地走了。
秦路易一直等到温向南的眉头松开才扶着他的脑袋转过了身,紧接着把他打横抱起来往回走,同时心里想着,幸好温向南最近的病情控制的很好,不然他还真不敢就这么抱他——万一他也倒下了,谁来照顾这个傻子呢?
他把温向南送回了自己的宿舍,照顾着他躺下,才想起去打探消息,问了好几个人才辗转打听到靳司。
想到靳司平常表露出来的那种对温向南的熟稔和偶尔流露出的同情,他忍不住皱了眉。
看温向南哭的那模样,又牵扯到靳司,多半和他从未一窥的过去有关。
他最怕的就是那种好像熟知一切的熟人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消息,别人好不容易抚平伤口结的疤,他们轻轻易易的,偶然聊起说过的一句“我记得你以前……”,就这么一句话就能把人轻易击溃,撕开陈年旧疤,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
他找到靳司的时候靳司独自一人坐在山坡顶上。
这个山坡是鼓里小镇难得的矮坡,就在整个镇子的后面,坐在山坡上能看见整个镇子的全貌,只是矮坡寸草不生,只有几撮黄土。
靳司就坐在这块地方上发呆,等到秦路易在他旁边坐了好一会儿他才回神。
他偏过头看了秦路易一眼,神情很是复杂:“你喜欢他对吗?”
秦路易坦坦荡荡“嗯”了一声。
靳司沉默,半晌忽然叹了口气。
秦路易最不耐烦他这副模样,好像他什么都知道,就是不告诉他,又真情实感地为他感到遗憾或是别的——有那个叹气的功夫,早就能把事情说出来了。
但是为了温向南,他忍了。